陈长生将陈元拉扯长大,手把手的教会他一切。 于陈元而言,从前他的世界里除了书和星空便只有五叔。 可是对陈长生来说,陈元像是他养的一只小狗,一手养大,抛弃的时候却干脆利落。又或许,还不如小狗,陈元是他人生的负累,或许养着陈元的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全族的欲望和贪念强加于某一两个人身上时,能轻易摧毁他们。 陈家那帮人当真是一叶障目,只看见司氏的荣耀,盲目追逐由虚假构筑起来的高楼,却不见家族子弟身上的真才实学。以陈长生的博学多才,若是家族能给予支持,未必没有机会登上山巅。 若是从前,崔凝肯定会奇怪,陈长生既然是个聪明人,为何不想办法摆脱家族桎梏,如今她在也崔氏这么多年了,早已不会再有此疑惑。 世人家族观念根深蒂固,若是脱离了族群,便如那无根落叶,若是喜欢独自飘零倒也无妨,可若心有抱负,想入朝为官,那就不大可能了。 被家族除名之人遭世人唾弃,即便是占了大义,孤掌难鸣,独木难支,亦难走得远。 崔凝原只是想着如何处置陈元留下的钱财,这才突然想起他还有个五叔,这一想,思绪就远了。 登上观星楼。 屋内连日未生火,寒意逼人。崔凝被崔平香按坐在席上不让乱动,没过一会儿便冷的坐不住。 她揣着手走到书架旁,顺便帮着整理那些手稿,崔平香两步冲过来,“大人放着我来!” “没事,我坐着有点冷,正好起来活动活动。”崔凝道。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崔平香无措道,“那、那大人小心点,别再伤着。” 叩叩! 崔凝听见敲门声,应道,“进来。” 差役端着火盆进门,“大人,上头太冷了,魏大人离开前嘱咐小的送个火盆上来。” 崔凝认出这是上次收了她金花生帮忙去买锅子的差役,稍顿了一下,从袋子里掏出一粒丢给他,“有劳小哥儿。” “啧。”她有些肉疼,心想虽然崔平香不会体贴人,但崔平香不费钱呐! “大人折煞小的了。”差役飞快得把金花生揣进兜里,那份体贴关怀顿时更加真心实意,“大人可缺人手?小的粗笨,做不来精细活,倒是有一把子力气。” 崔凝坐在炭盆前,汲取些许暖意,身上舒服多了,“这两天可有人登观星台?” “并无。”差役不假思索的道。 他见崔凝似有疑问,紧接着解释道,“登楼的甬道有扇门,掌令离开的时候锁上了,钥匙在他手里。除此之外,整个浑天令上下只有张少监处有一备份,大人今日上来,便是从张大人那里取的钥匙。” 之前崔凝参与处理司氏姐妹被害的案子,对浑天监的官员倒是很熟悉,知道差役口中的“张少监”是浑天监的少监,叫张巍。 “张少监人在何处?”崔凝问。 差役道,“张大人在观测浑天仪。” 崔凝每一次来浑天监,都会对这个衙门的松散颓废有更深一层的认知。她来时便已表明,此次是奉皇命前来收浑天令遗物,结果拿到钥匙上来这么长时间,也不见有个官员过来交接。 陈元入浑天监只担个名头,实际管事还是两位少监。 “你们另外一位少监呢?”崔凝问。 差役道,“袁少监入冬便小病不断,已告假修养数日了。” “行吧。”崔凝记得袁飞尘一副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模样,没想到身子骨这么弱,她想到其他几局的掌事,没好气的问,“你们推算局、测验局、刻漏局的主事就没一个有空?” 差役局促道,“小的也不知道呐。” 崔凝摆摆手,“罢了,我跟你急什么,你先下去吧,这里我自己收拾。” “是。”差役搓搓手,犹犹豫豫地道,“那小的就在门口……” 崔凝睨了他一眼,“滚下楼吧,让鹰卫上来。” “欸!好嘞!”差役欢欢喜喜应下。这寒冬腊月站在冰天雪地里候差可要去了半条命,只要逃过差事,别说只是让他滚,便是稍上祖宗十八代一并滚都成。.. 陈元东西不多,不消片刻便被崔平香收拾装成两个包袱,剩下的手稿、书籍一摞摞放在案上,数量竟比日常用物多了几倍。 崔凝看着这些稿子,难免伤感。 一个人若是将一生全部精力都付诸于一件事,若非挚爱,必是日子过的太过枯燥单调。 陈元……大约是喜欢浩瀚星海的吧…… 他从前更常做的是为人看相卜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