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要监视柳意娘吗?” 魏潜手里握着茶杯,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闻言顿了一下,“不必,先盯紧柳鹑,另外查明他的背景。” 紧接着又向一处监察佐令道,“找人去查谢飏之前半个月的行踪。” 崔凝微讶看向他。 “谢飏?”一处消息最灵通,谢飏并不是藉藉无名之辈,他自然知道是谁,只是想不通为什么突然要去查一个不相干的人,于是确认了一遍,“江左谢家的谢子清?” “嗯。”魏潜道,“目前没有明显线索指向他,但此案中涉及的细节却多多少少与他有些瓜葛,时间紧迫,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知道了。” “验尸结果怎么样?”魏潜十分看中尧久之一手解剖术,比之寻常的验尸,解剖之后无疑能得到更多线索。 仵作一行是贱业,从来上不得台面,哪怕尧久之觉得跟着崔凝来长安会更有前途,也从没想过成为监察司的正经官员,能和这么多大人平起平坐。 魏潜连夜给摆平了入职问题,尧久之今日才算是真正上任。 当所有人目光看过来时,他又是不安又是激动,稍稍挺直身子,“死者身上没有挣扎搏斗的痕迹,后脑勺有两处伤口,经过对伤口的查验,凶手曾先后两次击打过死者后脑勺,一次是直接撞击,后脑勺留下了一个凹痕。我根据经验推测,凶器是个两寸左右、半圆形、长条状的东西。这个伤口应该不致死。而死因是第二次隔着裹尸布的多次击打,凶器应该是锤子之类的重物铁器。” 尧久之见所有人都凝神听他叙述,没有一个露出鄙夷嫌弃的神情,心头一阵发烫,立刻继续道,“死者生前喝了大量的酒,没有发现有中毒迹象,也不像中过迷药。” 一处监察佐令问,“有些药性极容易消散,迷药也不容易在尸体上留下痕迹,如何判断他没有中迷药?” “正是,卑……我有此判断,自是有所凭据,只是这其中不免污秽……”尧久之犹豫道。 魏潜道,“说来无妨。” 尧久之心下稍安,“是。死者胃袋里的食物残渣,有的已经完全消化,有的尚能清楚辨别,可见死者一顿饭所用的时间极长。我在其中发现了相对新鲜的红豆糕,各位应知道这类糕点比较好消化,有的更是入口即化,胃袋里还能明确辨出,说明此人在食下糕点之后很快便被害。从他最后吃进红豆糕到死亡,这个时间绝不足以让药性全部发散。” “当然,也有可能是中了什么下官未曾见过的无色无味毫无残留的迷药,但这种可能性极小。”尧久之这话说的极为自信。 倘若不懂毒理,解剖尸体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所以尧久之是下了苦功夫研究毒物的,迄今为止,莫说大唐本土,便是番邦来的稀有药,也极少有他不知道的。 如果尧久之验尸结果没有问题,那么整个行凶过程就是:悬宿先生与人宴饮,喝了大量的酒后,被人从后脑勺击中。而后,凶手将他裹进布内后害怕人没有死透,又用其他凶器补了几下。 整个过程看起来就像是临时起意,但夹道运尸、白布裹尸、布置八卦阵,又显然不是没有预谋。 “凶手下手利落,不像是寻常人。”尧久之补充道,“下官已将死者吃过的食物记了下来。” 既然悬宿先生进了青玉枝后就没有出去过,那这些食物便可以判断出他曾在何处宴饮,可以说至关重要。 众人自然也都想到这一点,经验浅一些的监察使都露出几分喜意。 魏潜心情却越发沉重。 比起手段更复杂的谋杀,这种情况反而更棘手。他手上过的案子太多了,自然什么样的情况都见过。这种驾轻就熟的作案手段看起来特别像是杀手、刺客所为,看似处处都是破绽,但真正查下去就会发现即使抓到行凶之人,也很难查明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 这个结果,其实在意料之中。 路平心问,“大人,已经留了玉枝泉的客人一晚上,今日是否放人?” 他是除了崔凝之外年纪最小的监察使,经事不多,不敢像其他人一样自行拿主意。 “再留一天。先拿尧大人提供的食单暗中查清楚哪些人叫过这些东西。”魏潜交代完,又问,“布匹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一处另一名监察使道,“查清楚了,这批布来自珍珠布庄,裹尸用的白练叫“冷月缎,布料是通过供货的方式流入了青玉枝。据青玉枝负责进货的掌事辨认,裹尸布正是“冷月缎”。他们入秋时进这批布,想用来缝制胡椅坐垫,但这匹“冷月缎”因为颜色过于素,只是用来做配料,而坐垫还未入冬就做好了。” 崔凝听着,以为这条线索断了,不料峰回路转,只听那监察使又道,“不过,经过我们几番逼问,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