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没法走了,柳云湘是从后院小门回府的。 快用晚饭的时候严暮回来了,脸黑沉黑沉的,显然被府门口的臭气熏得不轻。 “一次两次,还没完没了了,真当我镇北王府好欺负呢!”严暮咬着牙道。 柳云湘摇头笑了笑,“看身形是个少年。” “小兔崽子,他完了!” 说着,严暮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还没吃饭呢?” “屎尿都泼家门口了,我哪能吃得下去!” 眼见严暮气冲冲的出去,柳云湘再看桌上丰盛的饭食,再想到门口那黄汤,当下也没了胃口。她让谨烟看顾两个孩子,她先回房休息了。 不多久,子衿回来了。 “那小子跟泥鳅似的,在巷子里钻来钻去的,我和咱府上的下人好几次都到他了,但还是让他给溜了。”子衿摊手道。 “罢了,想来他下次不敢了。” 子衿摇头,“这小子说让我们等着,今晚他还会送一桶来。” “今晚?” “说是今晚,殿下气坏了,在前院守着呢,说一定要抓住那人。” 柳云湘无奈,“他找咱们王府麻烦,总有理由吧?” “管家问了,您猜他说什么。” “什么?” “他就觉得咱们府门的颜色不好看,让咱们给换个颜色。” 漆红大门,官宦家的府门都是这个颜色,这就不是好看不好看的事。 “他让咱们府换成黑门,如果不换,他就日日往我们门上泼黄汤,熏也要熏成黑的。” 柳云湘深呼一口气,这小子又狂又不讲道理,难怪把严暮气坏了。 一直到半夜,严暮还没回屋,寒冬腊月的,柳云湘拿上一件披风,提着灯笼来了前院。前院护院们严阵以待,一个个手持长枪,只是天太冷了,他们不时跺跺脚。 柳云湘转了一圈却没看到严暮,问过管家,才知道他在墙头上呢。她走近几步,见墙头果然黑影,她唤了一声,他才跳下来。 “夜里冷,你怎么来了?”严暮说着缩了缩身子。 柳云湘好笑的将披风递给他,“你先回屋休息吧,明儿一早还要上朝呢。” 严暮哼了哼,“他往我们府门泼脏东西,竟说今晚还要来,这般狂妄,等我抓住他,我要他把趴地上把他弄来的脏东西舔干净!” 见严暮气呼呼的样子,柳云湘不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柳云湘摇头,看惯了严暮成竹在胸,城府极深的样子,这样咋咋呼呼,甚至有些幼稚的他,让她觉得有些……可爱。 尤其夜里冷,他冻得瑟瑟缩缩,还逞强说今晚不抓到人绝不罢休。 此时外面传来打更声,已经三更了。 柳云湘想了一下,道:“我猜那少年今晚不会来了。” “不来?怕了?”严暮挑眉。 柳云湘看了一眼熬了大半夜此刻都蔫了的护卫们,“他或许是故意这样说,让你们在这样冷的夜里空等一晚上。” 严暮脑子一转,脸当即更黑了,“你的意思是说他故意耍我们?” 柳云湘干咳一声,“我也是猜的。” 严暮小声骂了一句,当下把管家叫过来,让他安排巡逻,其余的人都回去休息。 “殿下,不抓人了?”管家不解。 “抓,老子早晚抓住他!” 严暮气得咬了咬牙,而后搂着柳云湘回后院了。 翌日一早,严暮气得晚了一些,火急火燎的穿好衣服就上朝去了。果然还是晚了,皇上白了他一眼,倒没说什么。 马上要年节了,今日要举行封宝礼,待到十五再开朝。 下朝的时候,不少官员过来关心严暮,问他府门可清理干净了,到底得罪谁了,抓没抓到泼屎尿的人。 严暮随便应付了几句,见上官胥出来,他特意放慢脚步,等着他走过来。 “七殿下昨夜似乎没睡好,瞧这两个黑眼圈。”上官胥一脸关切道。 这上官胥是太监,本应该上朝堂的,但皇上特许他上朝议政,算是开了先河的。不过上官胥在朝堂上一般不开口,有这人跟没有似的,文武百官这才没多计较。 最近这段日子,上官胥以身体不适为由告假,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上朝了。 严暮侧头看他,神色确实憔悴,不时还咳嗽一声,像是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