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很多次走到放鹤峰主峰之下,也抬眼望过无数次眼前的千仞峭壁,见过不知多少回仙鹤翱翔于峰顶,却从来没有进去过一次。
而今,这道山门终于向刘小楼开了。
从一道小径沿山而上,顺着条裂谷攀上越登越高,没过多久就上了一座古朴的铁索石桥,穿过石桥,顺着悬崖拐了弯,眼前忽然出现一道高瀑,恍若九天之上而来。
从丈许宽的水瀑后面穿行,水雾飞舞,沾湿了眼眉和脸颊,浸润了肌肤和心肺,凉滋滋的,十分舒爽,好似把炎热的日头都隔绝在了外面。
再向前行,沿着绝壁向上,是一座座精致典雅的阁楼丶亭台丶殿宇,都好似悬于空中。
至此,刘小楼终于见到过去只能仰望的白鹤。
一只白鹤自山边飞了出来,收起翅膀落在身边一根石柱上,歪头侧脸打量着自己,近在尺,触手可及。
刘小楼忍不住伸手时,却被赵管家警告:「刘师傅,这灵禽心智颇高,还是不要乱碰的好,它们擅长群起而攻之,且特别记仇。」
好吧,不让摸就不让摸吧,刘小楼和这只仙鹤对视了一眼,跟着赵管家继续向上。
踩着一根铁索上了对面的阁楼,这座阁楼前有片两丈方圆的狭小空地,地方虽小,位置却绝佳,可俯视前方万山。
上面的石壁篆刻着三个字:天泉阁。
刘小楼被留在这里俯瞰山河,只见东白峰在左丶石公山在右,斜下方是鹤嘴岩,正前方是半山坪,而左侧的一条山岭也能看到大半条余脉,视野极其开阔。
来时山崖边的那条飞瀑一泻而下,水雾随风扬起,在空中勾出半道彩虹。
正贪看如此壮丽的山景,忽听有人问道:「感觉如何?」
刘小楼连忙回头,就见赵管家陪着一位老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后。
这位老者正是赵永春。
犹记十年前相见时,他给自己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今日却变了,哪怕看见他在眼前,却依旧觉得好似不存在一般。
这些日子,刘小楼近距离见了很多大人物,尤其是彰龙派丶洞阳派的高层都见了,包括屈掌门和韩掌门两位大修土,他甚至都说上了话,所以此刻再见赵永春,便不觉紧张了。
「放鹤峰...:..很别致,如此悬崖绝壁之上兴建殿阁丶开凿洞府,晚辈从未见过。以前在下面仰望放鹤峰,只见到仙鹤盘旋丶飞瀑倾泻,真正上来后,才发现....·
「哦?发现什麽?」」
「晚辈读书不多,词穷了,无法描述,只是觉得.....真是好,嗯,心旷神怡!」
「呵呵...·
赵永春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石桌石凳:「来,坐。奇公,沏茶,用上个月采来的野尖。」」
刘小楼今日方知,赵管家的名字是「奇公」一一从年龄上来看,赵永春显然比赵管家老得多,所以不会称他为「某公」。
赵管家应声从袖口里翻出套茶具来,炭泥丶火炉丶茶具一应俱全,就在石桌上当场烹水洗茶,那水直接取自飞瀑。
他在旁边沏茶,刘小楼被赵永春招呼过来,坐在他身边。
刘小楼半坐半蹲,忽然间走神了一一老子居然有一天坐在放鹤峰的天泉阁里,和赵永春一起喝茶,娘的,老子不是做梦吧?
「刘师傅?小楼师傅?」
「啊..·.前辈请讲。」
「坐,坐着说...:..小楼师傅当年是在唐大师身边做事吧?我还有印象,交阵盘的那天,就是你在帮忙,果然是少年英杰啊。』
「前辈过誉了,晚辈这麽个小人物,前辈居然还记得,实在是.
「呵呵.....听说放鹤峰大阵的问题,就是你先发现的,现在也正在弥补?」
「是,前辈放心,早则三日,晚则不超过五日,便可将新的阵盘炼制完毕。」』
「那就好,那就好......来,用茶,我这野尖是上面......对,咱们头顶上,看见了没?那有棵茶树,被石头挡住了一大半的那棵,从那里采来的,味道很好。」」
「是,灵力相当浓郁,是晚辈饮过最浓的灵茶。』
「不止是灵力浓,还有很强的醒神之效,等你将来入了金丹,锻链神识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自己来.....多谢管家.
「小楼师傅,等你把阵盘炼制完毕,就回去一趟吧。」
「啊......啊?」」
刘小楼顿时有些呆滞。
赵永春抿了口气茶,轻声道:「你之前不是受了屈从己和韩钩的指派,过来下战书麽?现在可以回去覆命了。』」
您是说,之前那份战书?不是被赵乙吾前辈烧了麽?」
赵永春好似没听见他的问题,目光凝视着远方的东白峰,继续道:「乙吾伤势极重,我这里没有草圣丹,所以乙吾多半是被废了。此仇不能不报,你去回覆他们,七天后再战,我要屈玄和孙真六的命。」
刘小楼顿时无语。赵永春放了如此狠话,传回东白峰去,彰龙派和洞阳派就被逼到悬崖边了——
正如赵永春说的,他这是在答覆两家荆湘宗门的约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