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口在神雾山以西大约一百五十里左右,应该算是湘东地区,再向西二百里,差不多就是洞庭湖,若是再向西,便可经天姥山回到湘西乌龙山。
虽然从未来过溪口,但这一刻,刘小楼却忽然有些想家了。想那座简陋的破院子,想那片毫无出奇之处的竹林,想那条湍流不息的乌巢河,想山下袅袅炊烟的村子……
还有扑扇着翅膀窜来窜去的大白鹅。
什麽时候回去一趟,把大白接过来,也让它尝尝龙须金鲤和鳌虾,还有灵米饭,再灌它两口丹桂香?
九娘没有立刻进入溪口镇,而是带着刘小楼绕行东北方向,在一片密林边停步。
「你在这里呆着,不许乱动。找棵树,躲在后边,不要露了行迹。」九娘吩咐。
刘小楼乖乖听话,找了棵树倚靠着坐下,九娘则飞身上了一棵最高的丶树冠最密的,透过斑驳的枝叶,凝目向着东北方向望去。
那里有一座庄子,规制不小,重楼叠檐,掩映在绿树花草之间,隐见奢华。
似这样的庄子,通常都是高门世家所有。
「九娘,这是谁家的庄子?」刘小楼在树下仰头问道。
「阴家。」九娘目光牢牢盯着庄子,随口回答。
「阴家?很厉害吗?」刘小楼又问。
「还不错,依附青玉宗两百年了。」
「九娘想弄谁?」
「什麽?别胡说,不想弄谁!」
「好吧,九娘难道是想破庄?」
「更胡说了!破庄做什麽?哎?去年周家庄那次,你到底做没做?」
刘小楼连忙分辨两句,撇了撇嘴,没再言语。
九娘在树冠上窥视阴家庄多时,轻盈落地,在刘小楼眼前走来走去。
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圈子,她终于也寻了一棵树,趺坐于树下,掏出块灵石,闭目修行。
这下刘小楼不能忍了,大老远跑了一夜,就是让我来野地里看你修炼?你老人家长得再美,也不是这麽个看法吧?
「九娘?九娘?」
「何事?」
「接下来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等。」
「等到什麽时候?」
「等到人出来。」
「九娘想要等谁?」
「一个人。」
「阴家的人?」
「是!别再聒噪了!」
「那要等多久?」
「等到他出来为止。」
「他要是不出来呢?」
「闭嘴!」
「好吧……」刘小楼嘴上答应着,却仍在继续:「以前我们在乌龙山的时候,如果要找一个人,有很多办法,用不着这麽干等下去,因为不确定人家什麽时候出来,或许三丶五天工夫,时机便错过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九娘睁开眼睛,盯着刘小楼,一脸的不屑,却没再让他闭嘴。
所以刘小楼得以继续:「一个人总有亲朋好友吧?我们只需找到他的熟人,无论是请托也好丶哄骗也罢,或者直接威胁乃至动武,总有办法把他逼出来。九娘要找的这个人,有没有亲朋好友?」
九娘皱眉:「何必累及无辜。」
刘小楼道:「不伤其命就好了,当然,若事关重大,又遇到顽固不化的,也是要上手段的,不让他吃点苦头哪行?」
沉默片刻,九娘忽然起身:「走!」
刘小楼跟着九娘离开树林,绕行至溪口的东南,这里有几座小庄子,只有十来间屋,远远无法和阴家的庄子相提并论。
九娘指着其中一处道:「这是阴蜈蚣养的小妾,纳不进家门,所以在这里建了个外宅。」
「阴蜈蚣?」
「阴家嫡子,名恭,恭敬之意,人却嚣张得很,所以被人叫做无恭,传开后又被叫了谐音,却也没叫错。此人面上阴柔,肚子里一滩坏水,和那毒虫也没什麽区别。」
刘小楼问:「九娘想怎麽拾掇他?」
九娘摇头:「让他知难而退便是。」
刘小楼点头:「明白了,这小子坏得很,居然还敢把主意打到九娘头上,当真人神共愤!弄他!」
九娘咬了咬嘴唇,道:「不能乱来,阴氏乃青玉宗附枝,地位尚在洞庭湖周氏之上,我家不好和他家翻脸。」
刘小楼道:「咱们苏氏是丹霞派的主枝,丹霞派乃洞天宗门,可比青玉宗地位高,翻脸又能如何?」
九娘摇头道:「话虽如此,但阴氏对青玉宗很重要,青玉宗神打术所用神香,皆为阴氏秘术所产。且这神香,也是我神雾山豢养灵兽必不可缺之物,这两年阴氏大量减少了对神雾山的灵香供应,若再闹翻,他们断了灵香不给,可就麻烦之极」
刘小楼终于明白了:「好贼子,这条蜈蚣是想以此拿捏咱们神雾山,逼迫九娘你乖乖就范?当真打得好算盘。」
又试着问:「九娘认得青玉宗的长老们麽?通过周家之类的去说个情?我记得你跟周家关系很好。又或者景昭呢?九娘认得景昭麽?他说话肯定管用。」
九娘没好气道:「这种事情,哪里能宣之于口?再说他们都是一个宗门的,我毕竟是外人。伱说的景昭,我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