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孔千羽才再次躺回床上,谭弈睡进了客房,别墅里又重新安静下来。
孟令泽到底怎么了?正常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昏迷不醒六七天绝对不正常。
如果是疾病引起,医院不会拖这么久寻不到病因,如果是因为非自然因素......
她记得,好像孟家独一个的男丁,几十年下来,都没碰到过邪事啊?满身孽债,根本不影响他们的生活,就好像是特意为保护他们存在的一样。
孔千羽思虑再三,没有主动提出帮忙。
自己当初一身道袍回家,孟家这对夫妻虽然没说什么,但眼里的不认同几乎要溢出来,尤其是谭弈,完全称得上嫌弃。
一般有钱人家,多多少少都信些风水命理的玄学,唯独孟家,家里的摆设完全不讲究这些,请个神佛像啊,戴些转运珠、平安扣之类行为更是一概没有。
所以还是看看事态发展再说吧。
一夜好眠,等孔千羽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家里人自然全都不在,佣人摆好早午餐,传递了孟尚歧给她留下的口讯:令泽在朝阳医院,醒了之后过来看看。
朝阳医院。
孟尚歧老老实实地跟在一位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袍里的男人身后,态度极其恭敬。
“就是这儿吗?”黑袍男子问道,声音尖细,带着女气,与高大的身材极不般配。
孟尚歧仿佛已经听习惯了,丝毫没觉得异常,推开门,弯着腰:“是的,您请进。”
男子抬腿便进了病房。
朝阳医院是所有名的私立医院,医术好是一方面,保密性极佳才是它最大的优点。
孟尚歧一早就把儿子转了过来,楼道里没有监控,单人病房,上好的隔音材料,把门一关,放炮都听不见。
“哼,废物,这点小事都要麻烦我!”黑袍男子走近孟令泽,俯身仔细打量了几秒钟,冷哼一声:“他丢了魂了,一天到晚竟找麻烦!”
说完,转身便走。
孟尚歧根本不敢多问,恭恭敬敬地又把人送走,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忍不住后怕。
这位本就喜怒无常,最近又在生气,是自己病急乱投医,鲁莽了。
刚刚没敢问,也不知儿子的事,这位到底是管还是不管。
他有些垂头丧气地回了病房,就看到孔千羽站在了床边,也低着头仔细打量着孟令泽,一只手还在空中快速地比划着什么。
“千羽来了啊?来,过来坐。”孟尚歧还真是一心想把慈父角色演下去,好脾气地拉着孔千羽的手,将她带到靠窗的休息区坐下。
“令泽到底是怎么了?”孔千羽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向孟尚歧,仿佛只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姐姐。
孟尚歧看着近在咫尺的孔千羽,半响才答非所问:“千羽,你知不知道,你跟你妈妈长得有多像。”
“你应该叫孟令颜的。这个名字有个典故,出自曹植的诗,‘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当初你还未出世时,你妈妈翻了好几大本书,才给你选了这个名字。她希望你以后,是个开心漂亮的小姑娘。”孟尚歧忆起往事,不由地有些唏嘘。
孔千羽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腹诽:见鬼的典故,见鬼的开心漂亮,这三个字,水火不容,表面上看五格俱全,其实综合来看,却是应了原身早年困苦,六亲无靠的命格的。
您可真是亲爹?
孟尚歧对此一无所知,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与周萍曾经的恩爱,以及对她这个女儿的种种期待。
说的人觉得自己情深意重,听的人却烦闷至极,孔千羽忍了又忍,终于在他再一次说你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后忍不下去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床上躺着的孟令泽:“当着一个出轨产物的面,歌颂你与原配的爱情?”
没有这么恶心人的!
孟尚歧满腹情思悉数压下,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涨得通红,最后嗫嚅地解释:“我不是有心的,但是当时的情况下,我也不能不管。”
“是啊,所以周萍死在了最合适的时间,她既没有完全消耗掉你的爱意,使你这么多年每每想起依然怀念,又没有活下去挡着你迎娶新妇,再婚生子的路。”
看吧,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地没给你添麻烦。
孟尚歧就是这个意思吧?
只是被孔千羽活生生扒开血淋淋的真相,有些没脸。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高高举起的手,却一直没有挥下去,他是没有底气的,这个孩子,自己亏欠她一个母亲,外加二十年的家庭温暖。
“这么多年,你在道观过得很苦吧?”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孟令安不是你亲生女儿的?从她被抱回来吧?”孔千羽突然打断孟尚歧没完没了的发感情牌的行为,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不然为什么她不叫孟令颜?”
既然是亡妻孕期翻了好几本字典起出来的名字,为何又不给女儿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