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诸位也不想想,他们临都就是前太守府的模样,郡内的老百姓赋税徭役繁重,就算上头换了父母官,仍旧改变不了现状。
“但咱们永庆不一样,一旦换了父母官,就没有人来守卫老百姓手里的田地。
“俞州世家大族,个个都是地主,他们来攻占永庆,老百姓定会拼死反抗捍卫自己手里的耕地。
“那些入侵者不仅要面对我们的兵,还得面对底下的十多万平民怒火。
“这些老百姓才尝到土地下放的甜头,一下子就让俞州的地主来夺了去,又岂会善罢甘休?
“在这样的前提下,就算我们失守永庆,俞州想要彻底兼并,也得跟当地老百姓打一场拉锯战。
“我们是完全有机会搞偷袭与他们内耗拉扯的。
“可是隔壁的临都不一样,谁都可以来做父母官,因为不管谁上位,老百姓都会受到盘剥欺压。
“那边郡的老百姓跟衙门是没有凝聚力的,不齐心。
“而永庆衙门跟老百姓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着共同的利益,他们有豁出去拼命的理由,临都的老百姓却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两郡结盟,岂不是拖累永庆?”
经她这番剖析,所有人都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确实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对于永庆来说,老百姓同公家就是一个整体,有着共同的利益维护,跟隔壁临都是两种不同的体制。
这边讲求人人有地种,家家有余粮,以老百姓的利益为主。
临都则是豪绅的天下,以地主官僚的利益为主。
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体制结盟到一起,面临的问题确实不少,就算暂时能维持,也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它们是没法兼容的。
剥削与被剥削者,就算短时走到一起,中间的矛盾也没法消除,一个处理不好,反而还会搞得狗咬狗内斗。
这是梁萤担忧的地方。
她说的话也有道理,可是目前首要解决的是结盟联合抵御俞州,至于体制问题,可以日后再寻求一个相对适宜的时机磨合。
在场的奉郎、陈安、张议、李疑和赵雉,几个男人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觉得与临都结盟为好。
就算双方存在体制上的差异,待结盟后看能不能兼容再说。
这一次只有梁萤一个人坚持拒绝结盟,除非临都也愿意走永庆的体制改革。
可是改革,则意味着跟豪绅内战,在这个内忧外患的节骨眼上并不适合。
故而梁萤也没有强求。
翌日赵雉等人会见吕功曹,谈结盟一事,梁萤并未参加。
五比一。
这次的抉择没有人站到她那方,她倒也能理解他们的选择,毕竟俞州有五万兵马,来势汹汹。
纵使赵雉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用两郡的六七千兵马去与俞州抗衡。
这是一场以卵击石的战役。
梁萤独自站到城楼上,负手而立。
她穿了一袭玄色深衣,脸上肃穆而凝重,因为这是她推进体制改革遇到的第一个强劲对手。
以前的安县豪绅和永庆太守府这些对手都是最底层的绊脚石。
而今的俞州六郡,那个坐拥五万兵马的庞然大物,典型的一方雄主。它已经不是绊脚石那么简单了,而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现在她将面临两个处境,要么蚂蚁吞象,要么被踩死。
回望一路走来的艰辛,梁萤长身玉立,好似一杆宁折不弯的红缨枪孤独地伫立于天地间。
她平静地眺望这座古老的城市。
街巷里的百姓还不知他们的未来将被战火吞噬,欢喜过冬的村民还不知他们辛苦得来的田地将被侵占回收。
一切的一切,又将回到从前。
穷困潦倒的租子赋税,繁重盘剥的徭役,仿佛再也看不到希望。
她仰头望着阴霾的天空,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满目苍凉。
赵雉不知何时来到城楼。
他站在远处,瞧见那女郎如一只孤雁仰望天空。
冷风,吹动衣裾纷飞,耳边细碎的发丝凌乱张牙舞爪,纤瘦身姿好似要迎风归去。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拿着斗篷走上前,默默地披到她身上,仔细系好颈脖间的绸绳,说道:“风大,莫要受了凉。”
梁萤捉住他的手,迟疑了半晌,才道:“我若说不可与临都结盟,你可会听?”
赵雉看着她的眼睛,答道:“你自有你的道理,可眼下,我得安抚人心。”
梁萤沉默。
赵雉:“从当初的江原,到今日的永庆,你的所有决策都不曾出过岔子,我自是信服的。
“你主张不与临都结盟,也有理有据。
“但眼下不是结盟的问题,而是奉郎他们慌了,倘若我依你之意拒绝了吕功曹,他们必定心急如焚。
“我得先安内,才能再去图谋其他,你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