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峰巍峨,其下乃百丈深渊,深渊下乃一汪潭水,水清澈透底,阵阵凉意蔓延,仿似让周围花草为之颤抖,潭水之上树梢间,正挂着一帆布,其下拴着数根粗绳,帆布因被粗枝撕扯破了好几个洞,旁边正有些枝条被压断,露出崭新的痕迹。
而粗绳的另一头往下垂,深深地扎进水里,水面上,漂浮着一人,此人衣着倒也华贵,却被撕破了好几道口子,正有鲜血渗透着。
此人没有任何反应,兴许是死了,又或许是昏了过去,反正此刻一动不动,任由潭水凉冻着,要不是绳子牵扯,恐怕便会被水所吞没。
这时,不远处,响起了打闹的嘻哈声,正有一男一女走了过来。
男的年长,却是健壮小伙,女的青春靓丽,充满着山里姑娘的羞涩。
“阿哥,我采到了很多野菜,还抓到了只野禽,今晚有肉吃了。”
姑娘嚷叫着,分外开心。
这些日来,她很久没那么开心过了,并非因为有肉吃,乃别的原因。
但小伙却高兴不起来,望着开心的阿妹,他只得抿嘴一笑,这笑非常勉强。
“阿哥,高兴一点嘛!今日难得有那么多收获。”
姑娘见到阿哥咧不开嘴,娇嗔地说着。
但小伙并不因此而开怀,深深地望了妹妹一眼,郑重地说:“阿妹,要不...阿哥助你逃出沛县,去咸阳,听回来的人说咸阳的上林苑收纳很多人,有吃的住的,还有月俸呢!”
这是小伙多日来的想法,只是鼓不起勇气去做罢了。
实在他放心不下家人。
阿妹也听说了此事,本来愉悦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反问:“能吗?如果我走了你们怎么办?他们不会放过你和阿父阿母的。”
小伙走上前抚摸着阿妹的柔发,目光柔和,强挤出一丝笑容:“阿哥会想办法的。”
姑娘没有再应话,却是久久地望着阿哥,这个宠溺着她的人,一会后扭头擤了擤鼻子,又再回头说:“阿哥,阿妹知道怎么做了。”
此刻,她的神情很不对劲,甚至有些决绝,小伙慌了,忙呵斥:“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不可胡思乱想知道吗?”
“万山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他就是个混蛋。”
女孩沉吟,耷拉着脑袋,本该属于青春少女的活力荡然无存,只有那深深的愁眉苦脸。
“阿妹知道,但我......”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有些事她不能让家人为难,更不想让他们出现意外,她长成了,也该为家人着想。
别过脸去,却听见潭水边传来噗通的声音,连忙转移话题,人也瞬间变得欢快了起来。
“阿哥,快看,潭中有鱼,还很大呢!快抓住它,给阿母补补身子。”
姑娘连忙奔走过去,小伙也忙跟了过来,可奈,他们的动静太大,鱼儿早不知窜到那里去了,只留给姑娘一脸失望。
“都怪你,要不是你声音太大,我早就抓到了它。”
姑娘嗔怪。
小伙哑口无言,只得苦笑应和,但在目光扫过之余,突地惊叫了起来:“阿妹你看,那是什么?好像是一个人。”
他瞥见的是一粗绳吊着之物,此物半泡在水中,不难看出是一人,只是这人毫无动静,应该是出事了。
“是,是一个人,快去看看。”姑娘是淳朴善良的,连忙奔走过去,小伙也不怠慢,脱下上衣扑进水中。
一会后,小伙将水中人拖上岸边,试探一下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流。
“他还没有死,应该是昏迷了过去。”
“那快带回村中,让风伯看看。”
风伯,村中唯一医者。
两人很快将昏迷之人抬走,却也不忘将树梢上的帆布收了。
村中贫穷,布乃难得之物,此帆布看之新鲜,却是异常华贵,比他们所穿的麻布不知好上多少,他们自然不能放过。
待他们走后不久,便有几人寻了来,正是韩信等人,几人看之潭水毫无动静,更无人迹可寻,看旁边有拖拽痕迹,却认为是渔人所为,便也不当一回事。
“应该是砸落潭水中,被大鱼吃了。”
几人看不到李肇的身影,四下都被搜寻过,也没有发现,便有人认为是落入水中了。
当然,还有一个想法是李肇跌落他处被野兽叼走了尸体。
反正他们就找不到尸体。
至于李肇是否还生还,无人有这样的想法,因为跌落之处太高了,高到落下便是粉身碎骨,绝无生还的可能。
“上官,李肇已死,连尸体都寻不到,咱们如何向项公交代。”旁人有人问。
韩信努着脸,一副要杀人的作势,怒道:“还能如何?你认为项公还能接纳我等,赶紧逃吧!潜藏一段时间再寻他路。”
是的,项公给他们的任务是掳走李肇,但不能死,但此刻死了,他们能安生才怪。
对于这点,韩信并不抱任何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