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一大早便召集所有奴役在旁迎接,一看到车辇,个个跪了下来,双股颤颤,头也不敢抬。
这些人皆是皇指派给李肇的,深知皇的威严,一些后来招纳而来的农人,未见过大场面,怎奈得住如此场面。
李基农终究乃富商出身,见惯大场面,更有幸见过陛下,虽没有奴役们的颤颤惊惊,却也被如此场面惊到,满脸热泪。
是的,就是热泪,激动的泪水。
陛下降临长安乡便是降临李家,他李家何德何能,竟然让皇亲自摆驾而来,这是八辈子他也想不到的事情。
以前的李家虽富裕,还极力地想亲近陛下,却无论如何努力,主家人连一官半职都捞不到,倒是帮了李斯,殊不知竟是一头狼。
此刻,他侄儿不但成为主将,还得到陛下如此赏识,这是何等殊荣之事儿,何等光宗耀祖,大哥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肇儿,好样的!”望着那个弓着身的背影,李基农感慨不已。
“陛下驾到!”
“陛下万年!”长安乡众人匍匐着,齐声喊叫。
嬴政从车辇里走了出来,一扫众人,甚是满意,对着李肇一笑,“李肇,麻烦你了。”
麻烦?
在李肇身边的李基农听之,浑身一震,内心甚是激动。
陛下一下车便对他的侄儿笑,还说‘麻烦’,‘麻烦’这两字意义何其重大呀!要知道,那是发自皇之口,皇之口绝不会有‘麻烦’两字,但在侄儿身上,却成了个例外。
李肇连忙跪下,拱手说:“臣惶恐!”
“起来吧!不必客气!”嬴政摆摆手,同时一扫长安乡众人,“都起来吧!朕今日只是个客人,不必如此。”
“诺!”众人齐声喊叫,趔趔趄趄地起身,竟发现后背湿了。
“好了,李肇,朕且问你,稻谷之事可已成?”嬴政望向稻田,看到那一片金黄,问道。
“已成!”
“好,现在就收割吧!我倒要看看是否真有八石,也让群臣看看,我大秦是如何拥有亩产八石之粮的。”
嬴政说着,一眼扫过后面跟着的群臣,目光冷冽,群臣惊吓,连忙低下头。
当初,他们跟着李斯真的质疑过,想必此刻被陛下记恨上了。
“诺!”李肇应道,便吩咐奴役和农人们到田里忙活去了。
嬴政没有闲着,背着手站在田边看着。
稻穗压枝,饱满透亮,一缕缕稻香徐徐飘来,似乎在宣召着丰收到来。
他微微一笑,而后调转身,目光落在恭恭敬敬地立于一旁的李基农身上,问:“我认得你。”
李基农听之,吓得双股打颤,连忙跪下,“草民,草民拜见陛下。”此刻的他真的是怕,要知道,当初李家破产时家人被流放乃眼前这位亲自下的令,而他出现在这里,还被皇认得,怎能不怕?
他可是买通相关官员才不被流放的。
“草民该死!”
而嬴政没有发怒的意思,竟走过来扶起了李基农,朗声说:“不必惊怕,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何来该死之说,当然,朕还要感谢你为朕带来如此一位爱卿。”
嬴政指了指李肇,“你有一个好侄儿呀!”
李基农听之松口气,诚惶诚恐行礼,“谢陛下开恩!”一时很庆幸,暗道幸亏有一个好侄儿呀!否则今天绝对免不了被流放的下场。
“好了,待此事毕,我有要事问你,你且等着。”
有要事问?李基农一时愣在那里,他和皇从无交集,能有何要事?难不成是因为当年那事?
一想到这,李基农心中充满着恨意,对那个人的恨,即使那个人已经被打入死牢。
“草民知道!”李基农连忙回应,来个九十度鞠躬。
嬴政微微一笑,目光又回到田里,那里正忙得不可开交。
不到半个时辰,有一亩之地稻谷被收割了起来,并陆陆续续地放到原始收割机里,打出一裹裹的稻谷,搬到上面来。
管家早已准备好了测量之用的铜权器具,一担担稻谷被抬上去称量。
群臣皆在旁侧目看着,贾雄就在其中,此刻他脸色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他刚才路过淳于越所种之地已看清楚,的确如奴役说的那般,此稻禾就是很瘦小,就只比寻常稻禾稍微强壮一点而已。
虽说此时收割的稻禾接近枯萎,看不出痕迹,他敢肯定收成绝不会好。
寻常稻禾亩产至多不超过三石,此稻就算再好,也绝不会超过五石,嘿嘿!五石,离八石还差得远呢?
稻谷已收割,并且进入称量阶段,他可预测到,李肇即将面临欺君,他早已准备好了弹劾之词,就等着那一刻的发生。
“陛下,称量结果已经出来。”
有侍人在旁边看着,其实他全程跟踪,从收割到称量,结果绝对错不了。
“快说,是否有八石?”嬴政显得很紧张,连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