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延这次来自然不能到卧房,他在厅堂外候着,等了不一会儿,简妤便从书房那边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算盘。
一边走着,一边扒拉算盘,像是在算些什么。
进到正堂扫了眼起身行礼的周锦延,她语气懒洋洋道:“容二管事不必多礼,坐吧。”
周锦延坐下后,红梅给二人上了茶,然后便退到门口边候着。
简妤是谨慎的,她让府卫守在楼梯口处,两个丫鬟分别守在厢房两端,确保无人偷听。
“过了一个昼夜,不知容二管事冷静下来没有。”
简妤当然不客气,开口便是阴阳怪气的嘲讽,周锦延没想到会这么直接,他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本王妃自小便容貌昳丽,姿态出众,你乱了心而做出莽撞之举,并非不可原谅之事,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幸而你未铸成大错,心中的良知占了重还有救。”
周锦延:……
这话他该如何接?
看对方没有说话,简妤继续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和禽兽的区别就是前者能够克制自身的私欲,后者则不会用脑子支配身子。”
“而本王妃,相信容二管事。”
虽然后面加了句相信他的话,但周锦延仍觉得对方前面实际是在骂自己,且有证据。
“相较于光明大路,没人愿意龟缩在阴暗的泥泽发烂发臭,不知容二管事如何想?”
简妤恩威并施,既表明了自己愿意将这篇翻过去,又展示出了她无惧他的态度。
周锦延笑了,小狐狸这是向自己露出尖牙呢,若是回答不对,就会给自己的喉咙咬出个血窟窿来。
当一个人实力不够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锋利,别人只觉有趣。
眼下周锦延就觉得简妤的模样可爱得紧,没有丝毫被威胁的冒犯之感,甚至还有点想把手臂伸过去,让对方咬一口是怎么回事?
简妤说完话视线紧紧盯着周锦延,虽然对方戴着人皮面具,但眼神变化是真实的,如果谈不拢撕破脸的话,她就得用第二方案——论如何体面且没有损失的散伙。
瞧着周锦延垂着眼眸沉默不语,简妤心沉了下来,以为要发生最坏的那个情况了。
结果只见眼前的人肩膀突然耷拉下来,语气发丧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以前我的生活里只有做不完的任务,直到遇见了你,我动了心,昨晚是我失礼了,惊扰到了你万分抱歉。”
“我以后会克制住自己,不会愧对你的信任……”
周锦延临时决定将计就计,他知道简妤对自己没有信任,那么他成为对方口中的样子,或许成为爱慕她的男人会减少她的防备心。
脑子里回想女细作被发现时对他说的那些话,周锦延直接照搬。
一旁的简妤看似很淡然,其实内心相当震惊,什么鬼!狗刺客和自己表白?!这明显不能信啊!她就是相信对方有色心,也不能相信那厮有真心!
心里是这么想,简妤面上表现的却是信了,她得麻痹对方,虚与委蛇!
“容公子,我的心里已经被一个人填满了,再也进不去其他人,你可能不知道,我开的香延堂就是因为夫君的关系。”
听到简妤提起这话,周锦延眉心一动,心里清楚,接下来对方要说的就是打动皇兄字赐牌匾的原因。
“我知夫君他的雄心壮志,我的余生,将为他的遗愿而努力。”
说到这里,简妤拿起手绢擦了擦布满泪意的双眼。
哎呦,姜汁不小心在帕子上抹多了些!
“夫君想要边北安定,想要百姓们安居乐业不被金奴侵扰,我的香延堂便是以此为志,助军兵助百姓……”
简妤将对皇上的说辞讲了一遍,既然狗刺客对景王爷心有崇敬,自己这么说还不感动和愧疚死他!
“你、如此爱他?”
周锦延眸光微眯,眼底深处闪过幽深晦暗之色。
“如果这是爱的话,那就是了。”
简妤的回答搞了个文字游戏,她这不是爱,是为了银子!
耳朵里听着简妤的话,眼睛里看着对方的表情,周锦延缓缓收回视线,他看不透。
按照自己的性格对此应该是抱有怀疑的,对方是否以此为借口,以皇上为保护伞,再利用景王爷的名头,广开商铺行自己之目的,加上收购紫麻藤的行为,对方似乎在酝酿一件大事。
他的思路应该这么走,可心里又隐隐约约有一道声音在说,有没有可能是真的爱呢?
周锦延转而问道:“不知王妃娘娘收购紫麻藤可有何等用意?”
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王妃娘娘,简妤知道,这场谈判她成功了,终于是稳住了狗刺客继续帮自己做事。
“这是我的一场豪赌,如果成功了皆大欢喜,若是失败了也输得起,容我先卖个关子,过些时日再同容公子讲如何?”
自己这么一个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