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留了门。
从容前行,如同有人清道。
严从铮心神震动。
他是偷溜进来的,可李策竟能光明正大带他走出去。
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不起眼的楚王,竟把大理寺收入麾下?
他们刚到门外,找到躲避之处,便听到杂乱的马蹄声向长街聚集,有人高举火把,大喝道:“大理寺有令!抓囚徒!反抗者就地格杀!”
也有人从天牢冲出来,急急地禀报。
“魏王跑了,李北辰不知所踪!”
“是谁劫狱?”前来支援的兵丁询问。
远远地,严从铮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刚才那个是栽赃,不过现在是你劫狱了。”李策道,同时嘱咐严从铮,“蒙上脸,北院墙外有马,你找到李北辰,必有人追击,到曲江池去,别的就看天意。”
“曲江池?”严从铮问。
“叶娇在那里。”李策道,“如果你相信她,就到那里去。”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散淡的笑,“我要去吃酒了,恕不奉陪。”
天牢大开,数百囚徒冲出去,在拼死一搏和原地等死中选择了前者。
吵闹的声音响彻半条街,在略微安静的某处,宰相之子傅明烛仰头喝下一壶水。
他的喉咙很干、嗓子沙哑,必须不断喝水,才能正常说话。
“严从铮得手了吗?”抹干唇角的水渍,他问道。
“那孩子混在人群中,”部下道,“咱们的人故意放水,没追那么急。他只要眼睛不瞎,就能找到。”
这名部下三十来岁,国字脸,穿着大理寺狱卒的衣服,那衣服不太合身,有些宽大。他说话时总垂着头,似乎在躲闪别人的审视。
“太不容易了。”傅明烛叹了口气,对那部下道,“今日咱们放火让他有机会逃命,眼见他翻进天牢,竟然没有得手。那断袖说得对,还得炸开个口子帮帮他。”
“断袖?”部下蹙眉不解。
傅明烛揽住部下的肩膀,向外走去:“六皇子是个断袖,你不知道吗?就是他举荐的你,说你是藏在兵部的鲁氏余孽,必能为我所用。”
那部下脸色僵硬,站住脚,道:“傅公子……”
傅明烛坦然道:“咱们动用了火药,总得给圣上一个交代吧。严从铮可没有火药。圣上查一查,就知道是你帮的忙,炸完天牢,畏罪自杀。事情就说得过去,也能把我们撇干净。”
部下意识到傅明烛的杀意,探手拔刀,却已经来不及。傅明烛紧紧揽着他的肩膀,让他难以躲避,同时把一柄刀刺入他的肚子。
“呲——”
血液漏出身体,紧绷的肌肉顿时松软,部下瞪圆眼睛,双手握住那把刀,想往外面拔。傅明烛却抓紧他的手,刺深一寸。
“这是做好事,”傅明烛的唇角扬起,“你是鲁家人,小时候被送养出去了。就算我不来找你,你也希望能为鲁家做点事吧?”.
部下栽倒在地,痛苦地蜷缩身体,缓慢抽搐。他睁着眼,看到傅明烛蓝色的衣袍下摆在自己脸前擦过,许多随从跟着傅明烛出去了,最后一个蹲在他面前,等他彻底断气。
“父王跑不动了!你……”魏王李琛喘着气,手扶墙壁弯下腰,指着前面挥手,“你跑,往前跑,藏起来!”
许多人从他们身边跑过,没人想拉李琛一把。
李北辰仍然死死地攥着李琛的手臂。
“父王……”他哀哀地叫,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琛终于动怒。
“滚!你滚!给老子滚开!”他挥开李北辰的手,整个人向下坠去,脸上表情扭曲,几分癫狂,几分渴望。
身后传来马蹄声。
是追杀他们的卫士到了吗?
李琛扭头,见一匹马闪电般掠来,马上的人弯下腰,探手抓住李北辰,把他抓上马背。
“辰儿!”李琛已站不起身子,只攥住了李北辰的短靴,抬头仰望马上的男子。
“严……”他惊讶道。
尽管对方戴着面罩,他还是认出了严从铮的体型和眼睛。
狱丞说严从铮已经免于死罪,说他被皇帝任命为文官,等同升职。
他怎么还回到这里,劫狱救自己的儿子?
“放手。”严从铮高高扬起马鞭,重重打在骏马身上,也打在李琛身上。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向前奔去。
李琛被带倒在地,手中仍攥着那只靴子。
他趴在地上,泪水涌出眼眶,流血的额头紧紧抵着地砖,哭号起来。
追击而来的卫士按住他的身子,有人抓起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掀起来,确认道:“没错,是李歹。”
“抓走!”
“他儿子呢?”
“继续追!”
许多人向前追去,李琛直勾勾盯着前面的暗夜,突然冲出去,抱住一个人的腰。
“不要追!不要追!”他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