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泉是被催命一样的敲门声给活生生催醒的。万事俱备只等搬家的她掀开被子睡眼朦胧拉开门板冲着走廊没好气道:“干嘛?”
“额……”
走廊上的中原中也及时收回拳头,边清嗓子边将视线挪开:“没,没什么。”
牙白!睡得呆毛都炸起来的泉姐姐看上去比平时幼龄了许多。
她穿着规矩严实的长袖长裤居家服,套头T恤前襟上印了只抱着小鱼打瞌睡的猫咪。乍起的呆毛更像是具现化的猫咪耳朵,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有事说事。”泉揉着眼睛怒视中原中也,橘发少年的脸红了:“没……别关门!”
差点被人把门板拍在脸上,他急忙抬手拦住,扭着脖子总也不敢转回来,傻乎乎的大声吼道:“我有事!”
中原先生的嗓门儿组织上下谁不知道,泉立刻被他吼得神清气爽:“……”
少年迅速意识到不妥,收声低头扭扭捏捏道歉:“对不起,就……你要走了?你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泉深深看他一眼,吸气换了种交流方式:“听说太宰先生又交了个新女朋友?”
太宰治有没有新女朋友不重要,重点在于全组织上下只有他会闲到有事没事便去招惹中原中也。泉确信自己搬出洋馆另寻住处的事除了森鸥外就只有身边几人知晓,昨晚倒霉偏偏在门口撞上那家伙,今天一大早中也就急匆匆跑来拍门,这里头没有他什么事儿打死也不信。
“那条青花鱼嘴里没一个字是真的,少听关于他的鬼话。”中也生怕泉上当受骗,急急忙忙补了这么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她挑眉揶揄:“你这不是很明白吗,劝别人劝得头头是道,为什么轮到自己想也不想就往坑里跳?”
中原中也听完愣了一下,转而大怒:“可恶!又被他给耍了!”
这孩子性格到底像谁?
泉抽空回忆了一番兰波先生生前的点点滴滴……也许、大概、应该、可能在耿直方面,这两人纯属一脉相承。
“唉……进来吧,”她让路放中原中也进屋,自己走去冰箱前拉开翻找,不多时拿着两罐果味碳酸饮料回头待客。
中也这还是第一次清醒着用脚走进女生房间。白色墙壁上光秃秃的,家具家电也全都是组织提供的标准物件,完全看不到任何个性化的摆设。比起他自己的宿舍,这里简直就像住着个刚入职的底层成员,很难想象一位每日经手过亿资金的干部居然过得这么简单。
“吃早饭了吗?”泉弯腰把饮料放在茶几上,暗自庆幸森先生早年大方的没让自己住单间——被吵醒前她睡得正踏实呢,有个小客厅的空间做缓冲总算是保留住了最后的颜面。
中也拘束的坐在小沙发上,努力让自己目不斜视的盯着饮料罐:“吃过了!”
“真的?”泉在他对面坐下,拧开瓶盖放着没喝:“我确实要搬出洋馆,早就和森先生打过报告,绝对是符合规矩与流程的操作,毋须担心。”
中原中也没再发出声音,任凭微风吹起窗帘扫过身边。说心里话,他不想让小林泉离自己太远。她是兰堂先生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印迹。所以当太宰治欠揍的声音响起时,除了最开始那句“泉要离开”以外剩下的他完全有听但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要被“姐姐”扔下的沮丧。
“怎么了?”
泉注意到了他的低落,很是费解。
她并没有对中原中也做过什么有别于其他人的事,也没有为他额外付出过心力,甚至一度避之唯恐不及。能将两人联系起来的话题只有“组织”、“擂钵街”,以及“兰堂先生”,除此再无其他。
她不觉得自己有值得被中也亲近依赖的地方。
橘发少年屏住呼吸酝酿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是我让你讨厌了吗?”
抓抓头发,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搬离洋馆确实有一部分原因在这小子身上,但绝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就……当你的邻居是位个性张扬的潮系重金属摇滚少年时,极度缺乏睡眠的人很难保持着平常心不去怨愤。
直到那双熠熠生辉的钴蓝色眸子逐渐暗淡,她才烦躁的又抓了抓头发叹气道:“主要问题不在你身上,中原先生……”
气压陡然低到极值,泉不得不更改称呼:“好吧,依你的意思,中也……”
年轻女子斟酌着努力找理由:“你看,我已经年满二十岁,成年了,继续居住在洋馆实在不太合适。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干部,需要一些私人空间处理工作,额,包括工作以外的个人生活问题。”
什么叫“工作以外的个人生活问题”?
橘发少年一脸懵圈:“所以?”
“所以需要搬出去住!想想看,万一将来我遇上什么人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三见非君不嫁,留在洋馆里不是让整个组织笑话么!”泉斩钉截铁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对自己人总是无条件信任的中原中也瞬间被绕晕:“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这就解释得通……搬出去确实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