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苑感觉有些荒唐。
她从没想过这位大伯竟然会跑到她跟前儿,问她是不是怨恨于他?
这种出乎意料的举动,让她很想发笑。
事实上,她的确是笑了。
“大伯若是想求个心安,小侄的答案实不重要,大伯自己给个乐意接受的答案也就是了。”
盛苑以前听说过有那么一种人,这类人总是能编出适合自己良知的理由,安抚他们自认为的良知和道德感,哪怕他们从不具备通俗意义上的良知和道德。
虽说对这位大伯了解寥寥,不过,据她的判断,他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吾做事向来遵循落子无悔之理,故而无需自解。”盛向涯捋着胡须,忽然笑了,“吾只是想听听你这个当事人的说法,以免之后见了你父亲,无言可说。”
“……”盛苑忽然发现,哪怕她的脑回路极为丰富,也不能理解她大伯这类人的想法儿。
哦,你坑自己亲侄女儿的时候,你不担心面对亲弟弟时无言以对。
现在坑都坑完了,看样子也没啥悔意,巴巴儿地过来问侄女儿恨不恨,怨不怨,也好将来见到弟弟有话可谈?
谈什么呢?!
兄弟断亲?!
这是看没坑着她,想试试能不能气着着?
横竖得补上一刀是伐?!
想到这儿,盛苑脸上堆出假笑:“大伯可知,家姐已贵为皇后,圣上对永兴侯府、对小侄都有亲人之义?”
盛向涯挑挑眉,只是看着盛苑,没言语。
“所以,哪怕大伯您把盛国公府给作没了,只要不是犯上作乱,从皇上皇后那里,永兴侯府和小侄也照样受不到牵连。
哦,当然,您真要是想不开,定要做出那等诛九族的罪过,只要永兴侯府和小侄不参与,也不过是另立族谱的问题。”
“你们永兴侯府倒是安全。”盛向涯听着盛苑不大客气的话,反而很认可的点点头。
“……”盛苑轻轻吸了口气,“所以,大伯的任意而为,是伤害不到永兴侯府的,既然这样,我何言恨与怨呢?不过是一声唏嘘罢了。”
“只是考虑永兴侯府吗?”盛向涯这时倒是有几分诧异了。
他竟不知他们盛家还有这样博爱的子侄。
“毕竟永兴侯府姓盛,家父和您有亲族关系。”盛苑坦然的看着他,“至于我自己……自从踏上官场之时,小侄就没打算将身家性命和自身安危托于旁人之手。
同僚之间算计搏斗,实属正常,不管是上司还是下属,像您这样损人利己者从没缺少过。我怎敢将自己的前程托寄?
既然有了这个认知,对于您之所为,小侄又何须恨啊怨啊,只要记着远离些也就是了。”
“那你还是客气了。”盛向涯听出盛苑的言外之意,默默叹息之余,笑着点点头,“若吾不是你大伯,你怕是要计较的吧!”
“和您计较没有意义……这不是因为您是我的大伯。”盛苑很贴心的告诉他,“而是您没有聪明到值得我费心报复……您知道吗,有些人喜欢自作聪明,这样的人都不需要旁人特意设计,他们自己就能奋斗到让仇人大仇得报的结果。”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啊!”盛向涯听出盛苑讥讽他愚蠢,不由有些怅然。
“苑姐儿,你和你父亲倒是一样,瞧着离经叛道,实则墨守陈规。”盛向涯感到失望,可他又不曾记得自己之前期望过什么,只是听着盛苑和其父其祖毫无二致的言语,觉得自己很是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