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黑豚同我们失去联系了。”王翦时不时回头,想要看那道熟悉的身影,是否跟上来。
许多鱼双唇紧抿,眉眼耷拉着,显示出主人的不悦心情。
黑豚再不跟上来,很大概率就会和大部队脱钩,单独陷于敌后。
没有补给线,没有后援力量,没有增兵,甚至可能会遭到楚赵联军的围追堵截。
但许多鱼不能回头……
大部队一旦调转方向,就会落入蜘蛛网中,一点点被缠紧,直至动弹不得。
向前!再向前!一往无前,回到上党之地!
信陵君不是平庸无能之辈,一旦蜘蛛网被断的消息被传入他耳中,他定能判断出后方有大股秦军。
事实也确实如许多鱼所料,当信陵君得知有数股千人楚卒失去音讯后,立即意识到不对劲。
“来人,传信乐乘和廉将军!”
不等信使出发,廉颇的急报就出现在信陵君的案头上。
“报!乐乘,庆乘受伤昏迷!一万楚军被诛!”
“报!信梁城内的秦军不见踪影!”
春申君得信,披头散发地赶来,面色铁青,怒道:“王龁这厮,竟然派人偷袭!”
信陵君和春申君的猜测一样,两人皆认为这不可能是郑安平的手笔!
信陵君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将这几日的战事复盘,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是秦军的那个小将!”信陵君猛然想起,将自己的中军几次三番杀个对穿的骑兵小将。
是了,只有那样的骑兵才能闪电突袭,冲锋陷阱。
春申君没见过许多鱼,但能让信陵君如此在意,想必那小将定有过人之处!
“命左翼加强戒备,封锁住汾水一线。”信陵君虽然对许多鱼有点在意,但比起人数不会超过3万的秦军,自然是眼前王龁的数十万秦军更为重要。
只要击溃王龁的部队,3万秦军不足为惧,瓮中之鳖罢了。
一路急行军的许多鱼哪能不知道这一点?军中上下,人人皆知,不及时过汾水,小命不保!
王翦见连日来,许多鱼一直板着脸,强大的气压下,亲卫们均是不发一言,埋头赶路。
王翦实在受不了这般压抑的气氛,于是故意道:“你们可见过楚王的淮南兽苑?”
粗线条的副将上钩了:“未曾。难道王将军去过?那里是何风景?”
淮南兽苑是很有名的,准确来说,每个国君的风景名苑都很有名!是当代不可复刻的奢侈品!
“那里不仅有名贵花木,还养着各种珍禽猛兽,犀兕麋鹿不可胜数。”王翦仰慕道。
副将……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这点不用你说,我也是知道的。”副将小声吐槽。
王翦哈哈一笑,然后神秘兮兮道:“兽苑里最出名的不是猛禽,而是一场游戏。”
亲卫们竖起耳朵,想要听听君王的游戏是怎么玩的?跟寻常人一样,喝点小酒,吹吹牛?或许是看听仙乐,赏仙舞?
王翦目光明亮,声音却阴森:“将饿了许多天,虚弱不堪的老虎,放入一个羊圈里。原本趴着奄奄一息的饿虎,两只吊眼突然绽放出了光芒。”
“它腾地起身,冲向群羊,扑翻一头,张开巨嘴,朝羊的脖颈用力一合,咔擦!”
嗷!王翦模仿老虎一声大吼,引得军中一阵骚乱。
副将拍拍自己的胸脯,不禁埋怨道:“你这也太吓人了!”
王翦眼角瞥向许多鱼,正色道:“我们同楚魏联军,谁是饿虎,谁是羊群?”
“自然我们才是饿虎!”
“正是!我们秦军可是号称虎狼之师!”
“楚人是我们的手下败将,魏国除了一个信陵君能拿得出手,无人耶!”
王翦直勾勾得盯着许多鱼,倔强地问:“女君,你意如何?”
许多鱼回望过去,王翦胡子拉碴的,左脸颊上还有一道刚结痂的血痕,他干裂着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黑豚的掉队,让自己如断一臂,痛彻心扉。
但王翦用他的行动,告诉自己,没有黑豚,还有他在!他也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许多鱼终于展露出多日来的第一个笑颜:“谁敢抢我们的饿虎之名,便让他们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短暂的寂静之后,士卒们爆发出如雷鸣般的欢呼声。
“有胆来抢!”
“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让他们哭着喊着回家找阿母!”
许多鱼和王翦对视相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河水涛涛,向东奔流而去。
河的对岸,是几十万人的战场厮杀。兵器的碰撞声,士兵的痛苦哀嚎声,大自然的浪涛声,汇聚在一起,共同谱写一曲悲壮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汾河的这头,许多鱼的兵马依次排列开来,对面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