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墨玉姐弟俩吗?一块出门啊。”福大娘支起了豆腐摊,稀奇地看着宋墨玉姐弟俩打她摊前路过。心里纳闷,这俩姐弟一直不太对付,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竟一块出门赶早集了。
“早啊福大娘。”宋墨玉点了点头,微笑着回道。
她已经摸清这里该如何称呼别人,女性可以统一叫她们的姓氏加娘子,细化一下,比自己父母年纪长些的叫大娘、大伯,年纪轻些的叫叔、婶,和自己平辈的称呼姑娘或者小娘子。反正和她那个时代也差不到哪里去。
福大娘和宋墨玉家住在一条街面上,家里是卖豆腐的。起初这买卖是她相公在做,后来她相公赶夜路给人家送豆腐,摔断了腿。这买卖就叫她担起来了。
她刚接手的时候这买卖很是萧条了一阵,后来有人出主意劝她改名叫“满福豆腐”,有了这个好意头,生意竟一下就好起来了。
如今算起来也在这条街上卖了二十年。街坊四邻不少人都是吃着她家的豆腐长大的。看了她都会亲亲切切叫一声福大娘,更小一些的小奶娃还会叫她一声满福奶奶。
宋飞鸿虽然长得一副凶相,最是尊老爱幼,隔三差五会来买一回豆腐。每次福大娘去他那买肉,他还会便宜几个铜板。待人好都是相互的,福大娘知道宋家不怎么开火,得了空还会替宋飞鸿把豆腐做成简单的菜肴。
所以纵使宋墨玉这几年荒唐事干了不少,福大娘也从没像那些碎嘴的人一样暗地里编排过宋家。这也更让宋家感激。
宋之衡一只手提着竹篮,一只手还在往嘴里塞热乎的鸡蛋饼,囫囵两口下肚差点没把自己噎得翻白眼。
吓得福大娘赶紧倒了杯水给他:“阿衡你家早上是去哪买的饼子,这么好吃?你吃这么快是怕有人跟你抢不成。”
宋之衡一杯水下肚打了个嗝,不好意思地朝福大娘道谢:“谢谢福大娘。是我姐做的。”
福大娘抿唇笑了笑,皱纹都深了些:“可好了。我刚闻着你吃的这饼就觉得香。没想到阿玉还有这手艺。”
“家里人想吃,瞎学着做的,福大娘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宋墨玉笑着轻摇头。
说话间她站到了福大娘的摊前,细细看着。这些豆腐水嫩光滑,一看就是刚做出来的新鲜嫩豆腐。旁边还有一些干豆腐。不管是麻辣、干拌、煎、炒……都会很好吃吧。不过她刚喝了粥吃了饼,现在还饱。
“阿玉要买豆腐吗?”福大娘笑呵呵地招呼。
宋墨玉听她这么说心里倒有了意动,便开口问:“大娘,我想买点豆皮,怎么没看到你摆出来?”
说实话,天气日渐热起来,她有点想吃凉拌豆皮了。
福大娘一愣:“什么豆皮?”她从屋里取出来几粒黄豆,“是黄豆上的壳吗?”
宋墨玉哭笑不得:“不是不是。是这豆子磨浆煮开后上面那层膜。”
“喔。你说那个啊。那个我吃过,都是豆腥味没法吃,哪里能卖。那不是坑人吗?而且这么多年也没见人找我买过。不过今天做出来的我还放在磨坊里。你要大娘就去给你拿。”福大娘年纪大了,话多,说着说着就起身去屋里了。
“喏,就是这个。我还没来得及拿去丢。你要是要,就都拿去吧。”福大娘直接把那几匹软软的豆皮用草绳捆了,放进宋之衡提的篮子里。
“哎。”眼见着篮子一沉,宋之衡没说话,看向宋墨玉。
宋墨玉当即从袖子里掏出来四个铜板放在福大娘的摊子上:“大娘,按豆腐价算吧。您一块豆腐两个铜板,您给我这么多豆皮,我按两块算。”这些豆皮品质都是上乘,她给的价钱并不亏。
福大娘急了,从摊子侧面出来就要把钱塞回去:“本来就是没用的东西,给什么钱?是不是把大娘当外人?”
宋墨玉永远都会被这种淳朴的邻里情打动,这会让她想到小时候的那群邻居们。他们给了你东西,你给他们钱,他们反而还如临大敌。
宋墨玉还是没把钱收回去:“大娘,以后你家的豆皮我都要了。不管多少。我都按豆腐钱给你算。怎么样?你要是今天不收我的钱,我只能去十里街那边找桃娘子问问了。”
桃娘子也是镇上卖豆腐的人家,只是离宋家的地方有些远。
福大娘张大嘴,她知道墨玉这孩子是在激她,只得把钱收了。这不要的东西突然能卖钱了,无疑是一笔稳定的额外收入。福大娘又起了好奇心:“阿玉啊,你要这么多干什么?”
“暂时不能说。以后您就知道啦。我们先去赶集了。”宋墨玉眨了眨眼睛朝福大娘告别。
姐弟俩继续朝街口走去。
宋之衡好奇:“姐,我也想问这豆皮真能吃吗?以前都没听说过。”
宋墨玉背着手在街上四处看着,随口答道:“这豆皮当然能吃了,豆腐全身都是宝,这豆皮就是豆腐的宝之一。豆皮过水汆熟,切成细丝,豆腥味就没了。再加入青瓜丝、蒜末、麻油、盐、酱油,泼上滚滚的热油,香麻了。能吃辣的话就再加上水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