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被告了一状的田晓诚把两颊都鼓了起来。
“你又什么都没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
田晓明翻了个白眼:
“你嗓门太大了,说话又不动脑子,跟你说实情就完蛋了。”
田晓诚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他委屈巴巴地看看伯伯,田春达还在震惊里没回过神来;他又满怀期待地看看伯母,但是伯母一点儿没有安慰的意思,还故意避开了田晓诚的眼神。
郝东有些尴尬,只好拍拍田晓诚的头,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当哥哥的,弟弟才多大。”
最后他终于憋出了一句。
“我想他这么大的时候就没这么缺心眼。”
田晓明不服气地哼哼道。
“你这边完事没有,今晚回家住还是去哪儿?”田春达的妻子问道。
“宿舍都安排好了,”郝东连忙说,“大家都觉得你们今天还是不要回去为好。”
这时候,一个同事兴奋地跑进来。
“李哥真厉害,那家伙招了!”
屋子里几乎立刻就只剩下田晓诚一个人了。
7
“他说是给弟弟报仇,他说他弟弟死得太冤,你们开枪的时候他弟弟是手无寸铁的。”白头男的语气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他说自己的真名叫
张浩,并用“他”字代替首领关松的名字。田春达估计他是因为不好意思再像过去那样称“关哥”,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做了叛徒。他过去之所以认定关松是个讲义气的老大,因为他不过才做了几天小弟,关松就肯借两万元让他去还债。
“好一个手无寸铁,他倒是没有重武器,一把枪抵着一十五六岁小姑娘的头,那小姑娘的妈妈就因为哭得大声了点儿,就被他给爆头了!”
田春达知道对手就是十年前被他击毙的通缉犯关峰的哥哥后冷笑了起来,当时他若反应慢一点儿,或是打偏了,只怕小姑娘也在那家伙的疯狂
之下丧命了,“你去图书馆查旧报纸都还能看到他拿小姑娘当肉盾的丑样子,这种事,我要是他哥哥,该羞死一辈子也不让人知道,还拿出来哄
着你们当炮灰,可真是一家子。”
白头男张浩没料到自己会听到这么个故事,脸立即涨红了,大约也觉得自己为这么个人卖命太丢人,半天都没说话。
“他准备动我家人的时候,你就该看穿他了。”
“他说这是以牙还牙,叫你也尝一尝失去亲人的滋味。”张浩手足无措地说道。
“那劫案呢?”田春达说道,“既然是来找我报仇的,又为什么要节外生枝地去打劫?”
“什么打劫?”张浩蒙了,“什么时候打劫的,我没抢劫过啊!”
劫案发生在一周前,张浩是五天前才跟了关松,显然关松完全没有跟张浩提起过劫案,这意味着他从一开始就准备把对方当替罪羊而且根本不打算分钱给他。
田春达与郝东对视了一眼,两万元买一条命,对方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张浩也总算明白过来了,脸色气得快跟自己的发色差不多了。
“你为什么要喊出我的名字?”田春达说出最后一个疑问,“是关松让你这么做的还是你自己要这么做?”
“是周虎哥,不,是郭飞教我的,说这样你们就会把心思放在审问我这事上,他们就有时间去做大事了。他说只要我没参与行动,你们也不可能一直关注着我。”
“除了绑架,还有其他事吗?”
“不清楚。”张浩沮丧着,“我只知道这个。”
“明天就回去。”田春达看了在另一张床上已经睡着的两个侄子,田晓明用被子捂着头,田晓诚则四仰八叉,腿都压到了田晓明的肚子上。
“这就安全了?”妻子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讽刺,这让田春达感到很恼怒,但他发现妻子的眼睛微微有些肿,像是哭过了,于是他的心立刻被内疚填满了。他给不了一个女人最需要的安全
感,如果不是因为嫁给自己,她本可以过平静安宁的日子。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田春达认真解释着,“声东击西之计。”
妻子好奇地拧起眉,但没有发问,做了这么多年警察老婆,她很清楚什么问题该问。
“睡吧。”妻子侧过身子,闭上眼睛。
但田春达甚至没有坐下来,他呆呆地看着两张床上的三个家人,良久才叹出一口气来。
店员柳晖与陈凯开门前先看了看大街,现在已经九点半了,阳光充足,行人也多起来了,一切看起来都足够安全。
两人打开店门,不锈钢卷闸门升起———麻雀虽小,却也是镶金嵌玉的。十个柜台,高强度防弹玻璃下闪耀着珠光宝气,不算保险柜里的,摆出来的这些差不多也有上百万了。前段时间的珠宝店劫案闹得人心惶惶,好多珠宝店都加强了人手,据说规模更大一些的甚至多招了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当然这里是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