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箭雨过后,大雪龙骑就开始了沉默的冲锋。
在大雪龙骑的冲锋之下,世间无人能够阻挡其锋芒。
所以站在黄鹰谷两端的回鹘部儿郎要么死要么被迫顺着那陡峭至极的黄鹰谷崖壁向下攀岩,偶有失足者,粉身碎骨。
而就算他们顺利入了谷底也不好受。
因为那些回鹘部的驯兽师们在得到了敌人接近命令的同时已经将那些特意饿了一天、饥肠辘辘的猛虎猎狮放出。
这些渴望着食物的凶兽就算面对自己的驯兽师时都敢龇牙咧嘴,又岂会放过这些自动送上门来的可口食物?
一时间崖底传来的惨叫声在黄鹰谷中不断回荡开来,这让在谷中不知如何是好的锦绣郎心头一震。
他虽然不明白惨叫发生了,但是他听得懂兽语啊。
那些猛虎猎狮的畅快吼叫,分明是即将饱餐一顿的兴奋!
紧接着视线向上方望去的锦绣郎就见到了那些挂在崖壁上进退两难的回鹘部儿郎。
这让明白崖上定然是出了变故。
但踌躇一会儿的他仍旧硬着头皮向着黄鹰谷上方而去。
因为他确信那拓跋菩萨不会无情到无视自己儿子生死的地步!
所以他在赌,赌他这次不会死,忠心还会被拓跋菩萨看见!
这样说不定他就可以奢望一下那道德宗所豢养的珍兽麒麟了!
……
在锦绣郎还在往上攀登之时,崖上还能站着的除了那些大雪龙骑便只有拓跋春笋和那回鹘部的擒察儿了。
身上插着四五根羽箭,血流不止的擒察儿横刀在拓跋春笋面前死死地盯住那些止步不前的大雪龙骑。
说实话,他心里是恨死了这让他儿郎前来送死的拓跋春笋。
只是他明白,若是拓跋春笋死在了这里,那么他将会再无翻身的可能!
唯有拓跋春笋活下来,那拓跋菩萨才会念在他誓死保护的份上将党项的草地分给他,如此才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所以他没得选!
即使身上痛得不行,他也得拖到拓跋菩萨现身救子的时候!
好在此时的大雪龙骑似乎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全都停在原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给了擒察儿一点点的喘息机会。
不过很快擒察儿便明白他们在等谁了。
擒察儿看着那缓缓分开的大雪龙骑当中走出的年轻公子哥,心中不由得将其与身边这位拓跋春笋比较了一下。
好像不管是从身材样貌还是作战能力上来看,自己身边这位拓跋家的小公子都是被碾压了啊。
可心中感慨归感慨,擒察儿也明白现在到了生死关键时刻了。
他紧了紧手中的刀将目光放在了那居中的北凉世子身上。
见到徐凤年走近,一直在亲卫、擒察儿保护下毫发无伤的拓跋春笋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颓色。
他只是装作很大度的开口道:
“北凉大雪龙骑甲天下之事,我如今算是亲眼见识了。
这次是你赢了,但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听见拓跋春笋还在嘴硬,徐凤年嘴边不禁挂上了一丝讥讽:
“下一次?你觉得你还有下一次吗?”
听出徐凤年言下之意的拓跋春笋目光一凝,隐有怒气上脸道:
“徐凤年!
你什么意思!”
徐凤年脸上讥笑之色更浓。
他自然知道对方在等谁。
只是这世上可没有只许对方有亲属,自己没帮手的事。
对方有那拓跋菩萨做老爹,而自己另一个舅舅也不差。
更何况如今那桃花剑神邓太阿就在北莽,恰巧有意跟拓跋菩萨一战。
舅帮亿次的说法可不是随便说说。
而且除此之外那西楚风流曹长卿,曹官子如今也在北莽与人商谈复国之事。
要是都算上,那这拓跋春笋的关系算个屁啊!
“我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
我说你死定了!”
话音落下,擒察儿只觉得一道风声过耳,察觉不对的他回首望去,只见拓跋春笋胸口插着一柄妖艳若桃花的小剑。
拓跋春笋呆呆愣愣地看着胸口的小剑,他是真没觉得徐凤年敢杀他。
毕竟他可是拓跋菩萨的小儿子!
拓跋菩萨是谁?
是北莽军神!
是天下第二!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现在就这么杀了他算什么回事?
既然要杀他先前为何还要故意留他一命,只是为了羞辱吗?
眼神越来越暗淡地拓跋春笋自然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
全身生机都从心口破洞处流逝出去的他遗憾地看了一眼远处蕴养了雄鹰的草原。
如今他的翅膀已折,再也感受不到草原的风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