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诩犹豫着这是否符合礼义廉耻之时,徐凤年已经带着温华迈步而入。
如今上了胭脂评,更是成了当之无愧青楼魁首的李白狮闺房中摆设却是十分简单。
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套黄梨桌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而此时李白狮那无数人都想爬上的闺床上正坐着一个两鬓发白但面容丝毫不显老的老头,正是那因春秋十三甲独得三甲,自诩为黄三甲的黄龙士!
他曾是上阴学宫最为得意的门生,初代儒圣所收小弟子,后来是被世人公认的围棋十九道第一,草书和阴阳谶纬第一。
当年那春秋九国大战的起因就少不了黄龙士的影子,这家伙硬生生地凭借着一张嘴就挑起了许多战火。
至于那本应该是此间正主的李白狮,正双脚垫于臀下,恭恭敬敬地跪在一旁。
先走进来的徐凤年看到李白狮那因为跪坐而显得弧度惊人的圆臀不由地啧了一声,引得那李白狮不满地斜了一眼。
实际上当徐凤年踏入相国巷的那一刻,早已是儒圣境界的黄龙士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黄龙士也自然知晓自己针对于徐凤年的落子已然被破去了一颗。
虽说黄龙士对此并没有任何惊怒之意,但作为被黄龙士一手养大的李白狮倒是为此有些不平。
感受到李白狮敌意的徐凤年呵呵一笑,直接拔出神荼挑着李白狮的下巴道:
“说吧,你在温华面前给路边乞儿一块儿银子,更是用手亲昵地摸了摸孩子的头,还对温华展颜一笑是受了谁的指示?”
李白狮怒视着徐凤年,丝毫没有想回答的想法。
而黄龙士则坐在床上低头摆弄着他手中的二胡,冷眼旁观着事情的发展。
毕竟这世间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游戏罢了。
只有温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他确实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也只能沉住气等着李白狮的回答。
最后外面终于下定了决心进来的陆诩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屋内诡谲的气氛。
只是他是一个瞎子,在众人都不曾出声的时候他也难以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这个诡异的沉默竟是陆诩先发声打破。
“老先生,我想知道就是你教的我纵横十九道吗?”
黄龙士停下了摆弄二胡的动作,抬起头来道:
“怎么?你已经听不出老夫的声音了?”
得到了答案的陆诩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
“多谢老先生相教,否则陆诩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但陆诩有一事不明,望老先生能为我解惑。”
黄龙士轻笑一声,他自然知道陆诩想问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那温华想问的。
今天的事态发展着实是超出了他这个专业棋手的预料。
本来一个个在棋盘上落子生根的棋子如今竟然一股脑地要跳出棋盘,这对于自诩掌控一切的他来说着实不是个太好的迹象。
“不用问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的存在是老夫随意落下的棋子,只不过在老夫的计划里你的满腹才华确实不应该在这里白白消耗。
而是应该被那靖安王请到府上充当幕僚,为那日后世袭继承了靖安王名号的世子赵珣出谋划策。
当然,既然现在这徐小子先找到了你,这事就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嘿,当棋盘的走向连棋手都分辨不出来的时候,陆小子你说将会发生什么事?”
自幼学棋,后又凭借着天资靠着名人棋谱摸索出自己一套下法的陆诩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成为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只不过现在听那黄龙士的意思,在徐凤年的介入之后,他的身份已经从棋盘上跳脱出去成为了真正的自由人。
但这对于要算尽一切棋路变化的棋子来说,未知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于是陆诩只能苦笑着答道:
“要么投子认输,要么掀了棋盘不玩了。”
得到陆诩回答的黄龙士似笑非笑地望向仍手持神荼的徐凤年,似乎在说徐凤年破坏规则并不会有好下场可言。
对此,徐凤年只是嗤笑一声,他收起了手中剑对着跪在地上的李白狮开口道:
“我知道你不怕死,所以我用剑威胁你根本没用。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辈子的结局应该是怎么样?
现在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还是你家老祖宗想要的?
你是想像那模仿靖安王王妃裴南苇的女子一般任人玩弄还是说要按照你家老祖宗所言的那般制作诸多巧合俘获温华这个从没牵过女人小手的真心?”
在徐凤年收回了神荼之时,李白狮紧绷的心弦就随之松懈了下来。
而就在她心神最为放松之际忽然听到了徐凤年的问题时,她便下意识地答道:
“我都听老祖宗……”
说到一半,李白狮顿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