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地越来越多出现在大众的眼中。武媚娘之前,特别是高宗在的时候,对女官刻意忽略,很少在朝臣面前讨论,就怕朝臣弹劾女官。
但现在不同了,不仅武媚娘大权在握,而且她在朝臣面前也不讳言这件事,她要让公卿大臣对女官的存在习以为常。
就在这时,上官婉儿下定决心,趁着机会向天后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想外任。
武媚娘听到后,诧异地看了眼上官婉儿,眉毛一挑,问:“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此时贞观殿内,武婧儿下值回公主府,只剩下武媚娘和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咬着唇,解释道:“婉儿跟着陛下和殿下越久,越明白自己的浅薄无知。婉儿不想成为说出‘何不食肉糜’那样的人。我想出去走一走,用自己的脚步丈量天下。”
武媚娘闻言,曲起手指敲着桌案,沉思良久道:“也罢。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最近召来的那两个女史虽不及你才思敏捷,但可堪一用。你把她们调理好再走,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上官婉儿得了陛下的允,脸上露出笑容,说话时语气都轻快了几分。“尚未决定。婉儿私下里想了几处,还请陛下帮忙婉儿做一下抉择。”
武媚娘点头,示意上官婉儿继续。
“泉州市舶司、流求都督府、单于都护府,还有就是吐谷浑。”说完,上官婉儿的星眸可怜兮兮地看着武媚娘。
“去泉州市舶司吧。”武媚娘下了决定,这和上官婉儿的心中预想不谋而合。
流求都督府一切草创,因俗而治,规章制度与大陆有些不同,单于都护府和吐谷浑都偏向于和蕃族打交道。上官婉儿不想离开中枢,因此市舶司成了最优选择。
武婧儿次日得知后,大为惊讶,对上官婉儿刮目相看,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魄力。
武媚娘身边的位置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毕竟谁都不像武婧儿这样有血缘又有姊妹亲情在,无论走多远,走多久,只要她回来,武媚娘就会欢迎。
可能上官婉儿外任回来后,她现在草拟制诰的位置早被别人顶替了。
了不起。武婧儿又一次给了对面上官婉儿一个赞叹的眼神。其实在上官婉儿看来,武婧儿比她更有勇气,更令人佩服。
上官婉儿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想假装没有看到。但殿下确确实实是在给自己鼓励,不想拂殿下的好意,上官婉儿只得尴尬地应下。
上首的武媚娘看着下面两人的眉眼官司,嘴角一抽,低头继续批改奏章。
眼不见心为静。
有什么好赞叹的,上官婉儿的经历比着她简直就是一路坦途,武媚娘心道。
接手上官婉儿工作的是两人,都是从外面征辟来的良家子,河东司马氏司马慎微之妻李琦,京兆韦氏韦余庆之妻裴湘。
李琦约莫五十多岁,出自陇西李氏,传言有文姬班昭之才。裴湘是河东裴氏女,但她身上最引人瞩目的是母家的身份。
她的母亲是巢王李元吉之女新野县主。玄武门政变后,李元吉诸子不论长幼皆被杀,只剩下女儿们。巢王妃杨氏被纳入后宫,在这位嫡母的照看下,新野县主等姐妹在掖庭平安长大出嫁。
李琦和裴湘在丈夫去世后,接到征辟进了皇宫,成了太后的女史,掌管文书翰墨。
如今上官婉儿要离开宫廷,这两人从配殿搬到正殿,在上官婉儿的指点下,开始接手工作。
武婧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两人,裴湘略小李琦二三岁,一人肌肤微丰,一人清瘦,均是容貌秀美,气质出众,浑身散发知性的气息,想来能很好的辅助武媚娘。
一个月后,上官婉儿带着太后的任命敕令从大运河出发,前往泉州。
在踏出城门的那一刻,上官婉儿忽然感到一直笼罩在身上的无形桎梏碎裂了。
金色的旭日光辉洒在身上,驱散了秋天的寒露,浑身暖洋洋的。
马蹄踏在厚实的土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仿佛就是大地对着临行前的自己絮絮叨叨,鲜活而生动。
连空气闻起来都是橘红色的,是经秋霜寒露打过愈加甘甜丰美的橘红。
上官婉儿回头看了眼巍峨的城门,正要离开,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婉儿!婉儿!”
一匹威武剽悍的白马从城门里冲了出来,急停在上官婉面前。马儿嘶鸣,连着上官婉儿的坐骑也躁动不已。
太平公主一手将身材纤巧的上官婉儿提到自己的马上,道:“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要走了。”
“你不向我告别,我不让你走。”太平公主蛮横地说道。
闻言,上官婉儿顿感心虚不已。她是喜聚不喜散,此次离开洛阳最少也要两三年才能回来。
借着陛下赐太平公主东西的时机,上官婉儿见了太平公主一面,当做临行前的告别。
薛绍多才多艺,太平公主也通文墨,太平嫁给薛绍后,夫妻和美,已经育有一子,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