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是不可能卖的,谁敢买她和谁急?
这些天她腿跑细了,喉咙喊哑了,一睁开眼就干活,都是为了这些茶叶。
最后狄仁杰和苏庆节走的时候,武婧儿给他们各包了几十斤茶回去。
当然不是白送,是让他们在本地推广红茶。
这批红茶都是采摘自野茶树,量不多,制成茶只有八百斤。武婧儿留下二百斤,剩下六百斤全部流向了长安城中的皇宫。
红茶制好后,武婧儿这才放松下来,继续让人清理茶园。时不时地采些茶草,让茶匠们练手。
做工的人陆续散去,只剩下武婧儿带来的人。这些人训练有素,很少吵闹,茶园变得安静起来。
银月高悬,夜空澄净,空气中带着浓郁的茶香。
这次制茶云川出了大力气,两座茶园不相连,他照看着另一座茶园的建设和采摘。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武婧儿笑道。
歙州逐渐暖和起来,武婧儿换下做工穿的棉布胡服男装,换上了轻纱的襦裙,金黄的裙摆如同春风中摇曳的垂柳。
武婧儿挽着云川的胳膊,露出洁白细腻的手腕。
云川道:“我干得很开心。我发现自己好像有制茶的天赋,有一锅茶是我炒的。”
武婧儿听了,笑起来,连声道:“是,你比别人更聪明,一学就会。”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到石桌边坐下。桌子上放着茶具茶炉。
武婧儿和云川同时伸出手要去拿放在茶炉上的茶壶。
云川笑道:“我来,小心烫。”云川行云流水地泡了两盅茶。
武婧儿接过来,两人对月品茗。
“偷得浮生半日闲。”武婧儿叹道:“之前那么忙,完全不是人过的日子。”
云川闻言,脸上露出笑容,以一种讶然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夫人乐在其中呢。”
武婧儿横了云川一眼,抿了一口茶水,祁红的花果蜜香扑鼻而来。
月亮落入杯盏中,摇摇晃晃。
武婧儿见状,突然心中涌现一股思念,道:“也不知年年如何了?”
云川坚定道:“郎君天资聪颖,武艺高强,一定能平安归来。”
武婧儿叹了口气道:“我后悔让他出去了,他还是孩子。”
茶园的事情逐渐走上正轨,不必武婧儿时刻盯着。武婧儿静下心整理这次制茶的资料。
而此时的长安城中,红茶成了新风尚。不过现在红茶都是李治和武媚娘赏赐出去的,长安城的权贵们要是办宴会没有红茶,就代表这家人并不是那么受宠。
长安繁华之下,暗流涌动。
长孙无忌被告谋反,在许敬宗的劝解下,李治“含泪忍痛”将亲舅舅兼托孤重臣长孙无忌削掉官职和封地,流放黔州,儿子流放岭南。
长孙无忌流放黔州后,被许敬宗派去的中书舍人袁公瑜逼得自缢身亡。
长孙无忌死后,家产抄没,近支亲属全部流放为奴婢。
至此,李治完全掌控朝堂,成为乾纲独断的帝王。但天不遂人愿,李治的眩晕一点点加重,也因此武媚娘的权势非但没有收回来反而越来越重。
对于李治而言,他受够了朝臣的掣肘,与其将权利下放给朝臣,他宁愿将权利分给媚娘。
外戚、宦官、皇后妃嫔、宗室,这些都是皇权的附庸,但是朝臣某种程度上属于相权的范畴。
两类相比,当然是皇帝处理皇权的附庸更容易。这些附庸之中,任用宦官容易遭人非议有辱圣明,宗室权大皇位不稳,剩下只有外戚和皇后妃嫔。
李治后宫之中只有武媚娘既受宠又有地位,且她与娘家兄弟势同水火,其他的外戚要么不受媚娘待见,要么年龄小不得用。
因此,李治最后选择她的皇后武媚娘作为治理国家的助手。
对于李治这个决定,武媚娘欣然从之。
武媚娘一路走来,披荆斩棘,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在太宗一朝战战兢兢,收敛起自己的光芒,蛰伏下来。
哪怕是千古一帝的唐太宗在寿命将近之时,浑身也会像普通人那样散发英雄暮年的腐朽和疯狂。
他就像一轮即将爆炸的太阳,“轰”的一声,周围全部化为灰烬。宦官、宫女、妃嫔这些人,即使不死,也和死了差不多。
所有人都在寻找出路,武媚娘也在寻找。
最好的出路就是那一轮即将跃出地平线的旭日——太子李治。
李治是太宗爱妻长孙皇后最小的儿子,是泡在爱的蜜水中长大的,因而性格宽厚仁慈。
生母早逝,李治和幼妹晋阳公主一起被太宗亲自抚养。晋阳公主体弱,李治对她很照顾,兄妹情深。
这段经历让李治比这个时代的男子,多了几分对女性的怜悯和善意。
两人的相见也许是上天注定。
回头不经意的一瞥,垂首羞涩的笑容,呼吸相闻的错身而过,问答之间若有若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