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面而来,武婧儿抬眼看去,只见上首坐着一位神妃仙子似的女子,顾盼生姿,神采飞扬,眉眼间有几分熟悉的模样。
武婧儿心情激动,行礼道:“民妇拜见皇后娘娘。”
武媚娘从宝座快步下来,石榴红裙翻飞。她搀起武婧儿,握住她的手,激动道:“三姐姐,自家人不必多礼。”
武婧儿顺着武媚娘的力道起身,笑道:“尊卑有别,不敢逾越。”
武媚娘掩唇笑起来,笑声清脆,道:“什么逾越不逾越的,自家骨肉,讲究这些没得让别人笑话。你们这一路行走的可顺利?这是郎君吧。”
武婧儿笑道:“皇后娘娘没见过他,这孩子生性腼腆,不爱说话。”
武媚娘打量一番秦梦年,喜不自胜道:“好一个钟灵毓秀的小郎君,都快把敏之比下去了。”
秦梦年没有说话,只是抿嘴笑。武婧儿忙道:“娘娘可别夸他,他本来主意大淘得很,今日你这么一夸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我看敏之这孩子天资聪慧,谈吐不凡,满腹才华,心中羡慕地很。”
武媚娘笑道:“两个都是好孩子,快坐下。”
几人坐定,武媚娘询问了家乡的情形,又问了一路的见闻。武婧儿不知不觉放松下来,有几分当年未嫁时姐妹闲聊的情形。
说着说着,武媚娘提起了武婧儿送来的礼物。武婧儿这次来,光礼物就带了四车,一车送给杨夫人,一车送给韩国夫人,两车送给武媚娘。
但单就礼物的价值来说,武媚娘的两车礼物居然最不值钱的,里面竟然还有两匹白布。
奇怪的是那白布既不是麻,又不是丝,摸着比麻软,比丝绸厚实。武媚娘先是不解,脑海中突然浮现一抹灵光,心中十分期待与武婧儿的见面。
武媚娘好奇地问道:“三姐姐,你送我的素布是什么材料织成的?”
武婧儿听了,眉眼弯弯,开心地笑起来道:“娘娘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最珍贵的东西。”
杨夫人一听到最珍贵的东西,下意识地看向武婧儿。武媚娘见状笑出来,招手让宫女取来布匹,呈给杨夫人。
杨夫人见这布其貌不扬,纹理粗造,白中泛黄,不如丝绸顺滑,不解道:“这很珍贵吗?”
武婧儿笑道:“婶娘,这布对咱们不珍贵,但对皇后娘娘来说比一屋子黄金都珍贵。”
武媚娘听闻武婧儿如此说,又喜又急道:“三姐姐,快别卖关子了。”
武婧儿道:“娘娘可听说过百叠花?百叠花谢后,结出棉铃,棉铃成熟炸开露出里面像云朵洁白的棉絮,这布便是用棉絮捻纱纺线织就。”
武媚娘问道:“这个叫棉花,亩产多少?比之蚕桑麻布如何?”
武婧儿道:“最高的产量约莫一石。棉花只要像庄稼那样种在地里就好,待七八月份结了棉花,晒干去籽,就可以纺纱,而且那棉籽可以榨油吃,只是不能多吃。棉花比之蚕桑麻要少许多辛劳。”
武媚娘听了喜不自胜,走下来握住武婧儿的手,赞道:“这是好东西,若能在天下推广,可以使不少人免受寒冷。三姐姐,你可愿……”
未等武媚娘说完,武婧儿道:“我这次将家中的棉花、棉种和农人都带来了。那些纺织工具不便携带,我只带了图纸、木匠和织娘。这些都送给娘娘。”
武媚娘道:“妹妹就厚颜收下,必不让三姐姐吃亏。”
武婧儿笑道:“娘娘哪里的话。俗话说宝刀赠英雄,娘娘身为一国之母,这棉花在娘娘手里才是正道,在其他人手里那是明珠暗投,宝剑蒙尘。”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武媚娘心中豪情万丈。只要棉花这事做好了,她就能成为名垂千古的贤后,而非狐媚惑主的妖妃。
吃完饭,武婧儿想了想,低声问道:“我前些年送给娘娘一个锦囊,娘娘可曾收到?”
武媚娘闻言低声道:“我已经派人去研究了。若此事能成,我给三姐姐记一大功。”
武婧儿没推辞,笑道:“那我得日夜祈祷,争取早日把这个功劳领了。”
武媚娘一听这话,真切道:“我亦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