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茶,还没来得及将体中寒气叹出,此时一阵喧闹传来,浑身湿透的尉迟琰出现在仲清的面前。
他被吓了一跳,从小到大二十余年,自己竟还从未见过发小这般落魄狼狈的模样。
“帮我找个妖怪。”身上还在滴水的尉迟琰抬手拒绝了侍女呈上来的干爽毛巾,他开门见山,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虽然已经准备将小歌送出京,”他闭上眼睛,与狐妖相处的一幕幕从脑海中划过:“但我现在才明白,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尉迟琰睁开眼睛,此刻的眼底满是坚定,他正色道:“有一事要拜托你。”
“临走之前我算到此行有异,这才给了陆良玉坠,却没想到这狐妖竟是冲着你来的。此件事我与陆良也有份儿,我要怎么帮你?”尉迟琰深夜冒雨来访,自然不是单纯为了给他讲故事。
仲清叹了口气,他看着如劲松般站立在亭中适时流露出一丝落寞可怜的尉迟琰,这才感受到之前被龙气遮盖住的狐妖内丹:“若我是那狐妖,定然夺回内丹让你去黄泉报道。”
“听说昨夜尉迟将军旧伤复发命不久矣!?”
“怎么可能,将军回京这么久,前几日上朝下朝时还见着好好的。”
小道消息传得快,有关士官大族甚至牵扯到皇帝的小道消息传得最快,自认为看出来内幕的人忙不迭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两钱茶叶烹下去,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依我看...应当是那位动手了。”
“呵,狡兔死走狗烹,前人之言诚不我欺!帝王所为,真是令天下人心寒。”
“百姓苦丞相党羽良久,那位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说尉迟将军,之前彻查赈灾之事还没定论,丞相一手遮天竟直接将稽查官打发到穷乡僻壤,这几年才给了个户部尚书的名头放回京。”
将军府大门紧闭,百姓人心惶惶,金銮殿上的李承歧在疯药的作用下终于抑制不住地发怒,他笃定尉迟琰要反抗自己,口中却还疯喊着皇后的名字。此时殿中的官员显尽百态,丞相一脉面露贪婪磨刀霍霍,清流们看着歇斯底里口斜眼歪的皇帝直皱眉,他们想起来昨夜凭空出现在家中盖着凤印的密信,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天,真的要变了。
而此时称病在家的尉迟琰正在城外进行最后的整兵,正被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催着试穿吉服的尉迟瑶抬头看往金銮殿的方向。
正翘着脚啃完客栈里最后一只烧鸡的狐今歌被小二一胳膊拦在门内。
“京中有变,客人最好别出门。”他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摇了摇,天知道为什么一个跑堂的还随身带着折扇:“客人若觉得无趣,可以来唤我来说书,京城内外各式各样的话本子我都会。”
这客栈外刀剑铮鸣了三日,狐今歌便窝在客栈听了三天三夜的话本子,等到第四日的时候这小二终究是坐不住,他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哑着干涸的嗓子向狐妖说出了第一句关于外界的话语。
“大事已成,然尉迟将军身受重伤,”他让出半步,露出身后紧闭了三日的大门:“已是油尽灯枯之相。”
被骗了两次的狐妖哪里还信这些?他冷哼一声催动内丹,随着源源不断的法力输出,原本半躺在床上优哉游哉的美人骤然坐直身子。
自己竟然感受不到半点来自内丹的反馈!尉迟琰是真的出事了!
此刻的狐今歌眼前有白光闪过,但他此时根本分不出心神来捉住这灵光一现,狐妖催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法力火急火燎地赶到将军府,平日里只觉得肃穆的大门此刻也显得有些破败。
狐妖直直冲入卧房,可还未等他看清楚状况,便有一道金光劈头盖下,他奋力反抗,刚刚痊愈的右腿却已经被一根金链牢牢地缠住。纤细的金链上刻满了缚妖的咒文,在强大的禁锢之下,根本动弹不得。
只见这金链的另一端被握在一白衣人手中,白衣男子心有所悸地摸了摸手腕上被狐妖划出的红痕,破了皮的伤口瞬间消失。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他将金链子递往狐今歌背后的方向,挥挥袖子走人:“交给你了。”
“多谢。”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狐今歌凶狠的瞳孔骤然放大,他不敢置信地僵硬着脖子缓缓回头。
“别怕,是我。”尉迟琰握住仲清递过来的金链子,他伸手轻轻捏了捏狐妖三天里吃了十八只鸡重新养出来的脸颊肉:“看起来这几日小歌过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