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清神色黯然说道。郑德诠在安西军中名气很大,又看他不顺眼,便随便找了个由头,向高仙芝打小报告,将封常清踢出了龟兹城。
“本大使的军服,先给伱穿上,把你身上那件安西军的破军服脱了吧。”
喝水其实山下就可以解决,不必上山找茬。方重勇来此地,只是想看看西域边陲唐军,平日里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除此以外,还要想办法维持戍堡的日常补给,以及屋舍的修缮保养。
平日里这山丘上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银枪孝节军的丘八们面面相觑,不能理解。
他从军时间很晚,三十岁才进入安西军中,而且高仙芝根本不要他,是他哭着喊着求着要对方接纳,才能到高仙芝身边当亲兵。
北庭都护府旗下的唐军,驻扎都非常集中,生活条件也很不错,并没有差河西走廊的唐军多少。可是从这个戍堡开始,就是安西都护府的兵马了,它便是焉耆镇的前哨站。
编制本来就只有四十八人,还有不少人出去巡逻了。值守的镇将一看有大队人马上山,立刻下令关闭院门,派人去烽火台上随时准备点火。
其管理范围之大,繁杂事务之多,兵员之少,令方重勇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这……”
“末将听命!”
随便看一看,就知道安西那边的生存条件比北庭差了不少。
方重勇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将封常清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问道:“某听闻高仙芝高副都护身边有一佐官,精通谋略策划,名叫封常清,难道你与他只是同名?”
诶?
方重勇身后的王难得、何昌期、管崇嗣等人全都惊呆了,就连见惯了方重勇行事不拘一格的阎朝,也搞不懂这位“河西麒麟”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得无礼!”
说完还给何昌期使了个眼色。
“是啊是啊,方节帅,您把衣服换给封将军穿,我们谁还敢跟封将军说话啊,这对封将军也不好呀。
要是阎将军的军服不合身,脱末将的也行啊!”
何昌期也开口劝说道。
“你们说的不无道理,阎将军,那就换你的吧。”
方重勇微微点头说道。
“对了,张三城守捉的镇将是谁?”
方重勇忽然想起这一茬,眯着眼睛询问道。他猜测封常清既然是在安西军中,应该知道些许内情。
听到这话,封常清面色数变,然后压低声音道:“张三城守捉的守捉使,正是郑德诠。”
一个守捉大概七百人到两千人之间,具体看兵力部署。高仙芝安排自家人卡龟兹镇外围这个点,确实是高明得很,也不算是“任人唯亲”。
十将,本身就在军中管理千把号人,他这么安排,旁人也是无话可说。
“那焉耆镇呢?”
方重勇又问了一句。
“焉耆镇的镇将是李嗣业,此地驻扎的还有他麾下三千陌刀军。”
封常清老老实实的答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李没升官啊。”
方重勇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些年其实大唐边军高层在西域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因为所掌控的地方基本上没变,所以边军高层如果不外调,想升上去很难。当年在沙州的时候,方重勇就知道李嗣业是陌刀军的军使,现在还是这职务。
当然了,李嗣业现在从龟兹城外放到焉耆镇,名义上的职务没变,实际职权还是有所提升。焉耆镇水草丰美,兼有农耕,旁边还有个大湖可以吃水产,实在是比待在龟兹城舒服多了。
方重勇记得,前世的时候,焉耆镇的博斯腾湖,是中国最大的有机鱼生产基地之一,拥有丰富的鱼类资源。在这个地方当镇将,真的很润啊!
安西四镇的利益分配,确实很有意思!
方重勇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让封常清交接军务,让跟随的几个将领负责补充了饮水,在鸐鹆镇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全军开拔,由封常清担任前军向导,领着三百银枪孝节军穿过“银山道”的第一座碛:礌石碛。
三百人走了一天的路,逐渐升高的地势,两边都是带着孔洞的怪石,不是黄沙就是石头,道路两旁的石头像是刀削一样,笔直笔直的,跟当初走过的莫贺延碛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一路上,除了干旱外,方重勇感受到了地理上难以克服的困难。
所谓的“碛”,就是一种延绵的山脉有不规则道路的地形。其“山”间很多石头都被风吹出了孔洞,且周围寸草不生。
这是一种介于戈壁与沙漠之间的地形,不易攀爬,但可以穿越。在西域,“碛”往往就是将两个区域之间分开,却又没有完全阻断的地理隔离带。
开疆拓土,就意味着要想办法克服这些阻碍。
“距离银山馆,还有多远?”
方重勇指着已经在往低海拔而去的山路,对封常清询问道。银山馆很有名,是周边最重要的一个补给绿洲。
银山馆是贞观时期就建立的一个驿站,也是西域数量不多的驿站,屯田有七八十亩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