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叔清大惊,刚想冲过来抢人,又想到王忠嗣的身份并不好惹,只得暂时作罢。
主要是单挑也打不过。
他忍不住威胁道:“这夔州江关的新政,可都是方小郎君一个人想出来的,要是这边除了什么乱子,还需要他回来处置。王将军不要耽误了圣人的大事!”
郑叔清把“圣人”二字咬的很重。
“你乃夔州刺史,这点小事都不能做主,要听一个黄口小儿的话?”
王忠嗣反问道。
郑叔清无言以对,他确实六神无主。
毕竟,这么妖孽的神童,他之前也没见过啊!
方重勇全程一言不发,他发现,自己好像说什么都是白说。王忠嗣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好似铁钳一般,死死将自己按住,一动都不能动!
“王将军是好样的。”
郑叔清抛下一句狠话,带着诸多随从就走了。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威胁方重勇了,对方只要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夔州!
“放心,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处理。”
临走前,方重勇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跟着王忠嗣走了。
……
船舱内,方重勇和王忠嗣对坐,气氛很尴尬,双方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能打破僵局。
王忠嗣本人就是个闷葫芦,不善言辞。
“当年,我与你父曾于长安郊外对饮。我与他握槊,你父输了我二十。”
王忠嗣回忆从前的事情,很有些感慨的说道。
方重勇微微点头,他恰好知道什么是握槊。
这种游戏跟特种五子棋差不多,棋盘分为上下道,每个方向各为12道,汇在一起共24道为棋局。棋子和现在玩的五子棋一样,分为黑白两色,每个颜色各50枚棋子。
游戏开始时,一方掷骰子得出结果,然后从右上方开始走,另一方步骤相同,但需从右下方开始。
具体怎么玩,规则如何,他就不知道了。
“二十贯,你们赌得真大。”
方重勇忍不住吐槽道。
“不不不,不是二十贯,而是二十文,而且你父亲当时连二十文都没有,直接拿出伱的生辰八字,交给我说:不肖子质押给你,以后我有钱再赎回来。直至今日他也没有赎回。”
王忠嗣那张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我踏马就值二十文?
方重勇一脸错愣,他那渣爹得有多么看不起自己啊!
这段时间,过他方某人手的钱都有好几万贯了好吧,要不是嫌累,过他手的钱能有十万贯!
看到方重勇一脸错愣,王忠嗣哈哈大笑道:“也不瞒着你了,从前我听闻你性子痴愚,若是招你为婿,那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害你,对此我颇为疑虑。
既不想失信于人,又不愿意害了你与我家女儿。
现在看来,那些都是传言,你也并非常人。
如今我已经沦落到手下只有十多个府兵的程度,所管辖的军府也形同虚设。
这还不一定是最差的,将来搞不好会更落魄,不排除越混越惨。
看在我与你父多年交情的份上,你愿不愿意做我女婿,帮我分担一下振兴家族的重任呢?
如果办不到的话,好好照顾我女儿,那也可以了吧。”
王忠嗣十分诚恳的说道,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纸,放到方重勇面前的桌案上。
这是他女儿的生辰八字!
王忠嗣说得不错,如果他继续落魄下去,那么儿女的嫁娶都会成大问题。哪怕女儿勉强出嫁,也不会嫁给什么好人家。
这也是王忠嗣之前来夔州府城的主要原因之一,他要看看自己的未来女婿,是不是如方有德所说,是一个傻子。
如果是,那将来恐怕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女儿了。
只是现在看来,这么安排好像有点委屈方重勇。如今这位神童名声在外,可不是简单人物啊。
王忠嗣如此放下辈分结交,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王将军请自勉。”
方重勇又将那张红纸推到王忠嗣面前。
这首诗真是……振聋发聩。让王忠嗣的思绪回到了自己第一次出征,对阵吐蕃时的那种一往无前,想起身边的袍泽倒在吐蕃士卒的刀下。
谁又认识他们?谁又记得他们?
天下谁人不识君!他是怎么写出来的!
“有点意思,你是想安慰我么?”
王忠嗣勉强笑道,鼻子有点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他居然被一个八九岁的孩童给安慰了!
“那就谢你吉言吧。”
王忠嗣摆了摆手,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将那张红纸收了起来。
方有德的这位神童儿子,果然很有主见。联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