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道透明丝线交织而过,构成了这座虚幻扭曲的巨山,此山不知高多少万丈,矗立于画幕世界角落的虚无之中。
此间从来都没有天与地之别,只有无穷无尽的画幕世界互相勾连,造就了世间最为玄奇的轮转重极之境。
虚幻巨山之底,密密麻麻的光影熙熙攘攘,不时有生灵忍受不了此处的禁锢与虚假,面带绝望的溃散而去。.
天地之间所有崩灭真灵的生灵,皆会被轮转重极所感应到,将其消散之前的一缕真灵气息摄取而来,凝聚出虚幻无比的透明光影。
这些光影能够在无数个画幕世界之中长生不灭,却永远都无法凝形,无法修行,无法进食,无法互相触碰,无法做出任何有形之事。
“自我陨灭至今,已是过了约么三万余年,似这般日复一日的苟活,实在是有些麻木。”
身着素青护绸道袍的纤瘦女子慵懒地倚在半透明的蛛网丝线之上,眯着眼望着自己手里那张模糊无比的地图。
在画幕世界深处,这些光影所能接触到的唯一物事,便是构成画幕世界的这些半透明丝线。
其身侧有着一个身着玄黑罩袍的光影,闻听此言,只是轻笑道:“道姑的画技可称通神,若是当真让你用这些丝线画出了那东西,只怕……”
“噤声。”
那素衣道姑瞳孔微微收缩,径直摆了摆手,打断了黑袍光影,举目朝着四下望去。
待其见了四周数百丈之外并不存在其余光影之后,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道:“此事关乎你我脱困之机,怎可轻易在人前提起?”
“道姑怎地如此慌张?”那黑袍光影的声音冷澈清灵,极是好听,“我自然是见了四下无人,才敢过来与你说话。”
“你这小姑娘如此聪慧灵透,想来也不会做出那般自毁生机的事。”
道姑重新恢复了方才那副慵懒的样子,眯着眼倚在了透明丝线交织而成的山石之侧。
黑袍光影轻轻笑了笑,还不待开口说话,便突然之间察觉到了一道来自本源深处的气息,蓦然之间呆怔在了原地。
道姑望见了她的异常,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地了?”
黑袍光影根本不曾理会于道姑,而是自顾自地站起了身,伸袖把笼罩着自己的宽大罩袍撩了起来,如瀑般的青丝垂落而下,眸光之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一根半透明的发丝在其满头长发之间被抽离而出,极为诡异地消失在了原地。
见此情景,那道姑亦是轰然起身,面上的慵懒之色尽数消失,死死地盯着黑袍光影,压低了声音,咬着牙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袍光影堪堪回过神来,伸出苍白纤美的削葱玉指,轻轻拢过一缕半透明的长发,有些怔然地低头望去,道:“我若是告诉你,其实我并不知晓其中究竟,你信么?”
“当真如此么?”那道姑发出了一声嗤笑,“此前我不小心被你套去了话,算是有把柄握在了你的手里,这才陪你说了数百年的枯燥废话,可如今观来,你我之间只怕要形势倒转了。”
方才道姑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吸引到了数个游离于不远之处的虚幻光影,如今已经有两道光影缓缓朝着此处行了过来。
在画幕世界之中,所有的光影皆是虚幻,只是其外显之形并非尽是半透明之态,而是在半虚半实之间相互变幻,根本没有所谓的定象。
“我并未骗你,你若是不相信,便不相信罢,”黑袍光影摇了摇头,伸出了在虚实之间变幻的纤白手指,轻轻一撩,将自己重新遮掩在了玄黑罩袍之下,“莫要忘了,你的画幕还不曾画完。”
那道姑用力地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她。
半晌之后,道姑仿佛做出了妥协,径直跌坐在了黑袍光影身侧,道:“若我不曾看错,你的一丝真灵本源投影被硬生生抽离了出去,完全消失在了画幕世界之中。”
那黑袍光影不曾理会于她,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遮掩在罩袍之下的眸光竟是已经泛起了晶莹透明的水雾。
“季月年,是你么……”
……
东胜神洲极南洲境,昆仑丘。
离泉宫阙。
季月年在木榻之上席地而坐,蓦地睁开了眼睛,神情极为罕见地有些惊诧。
玄黑金线袖袍轻翻,苍白修长的手指展露而出,一缕半虚半实的透明丝线缠绕在了手指之间。
似是脱离了轮转重极之故,这一缕透明丝线以极为恐怖的速度飞快凝实,顷刻之间便化作了一缕如墨般的青丝,清淡好闻的少女发香漫入了口鼻之间。
雪壁无瑕,素发盈香。
心绪微微颤动,这一缕发丝随之在指间寸寸湮灭,可季月年的神情却是变得愈加讶异。
“竟是天象身鬼的气息……”
神思翻涌之间,季月年已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巧合之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无量观世音菩萨尊者与我初次相逢,便传了我一道‘水中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