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海殿,季家地牢。
灰白长发散乱的披散下来,除却眉心神宫穴之外,季鸿的神阙穴和绛宫穴皆被粗大的铁索所穿刺,牢牢地钉在地上,无法动用半点玄海之中的玄气。
透过精铁栅栏朝前看去,对面稍小的牢房之内亦是被铁链锁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女,浑身上下满是血污,布满泥迹的小脸上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清丽俏美。
“季鹊雪,别装死了,起来吃饭。”
一个季家黑衣府卫提着冰凉的木盒走了进来,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开季鹊雪所在的地牢牢门,语气颇为不耐。
木盒被极为随意的丢在少女身前,一个冷硬的馒头和几块故意放置到发霉的腌制咸菜自其中跌了出来,散落于地。
季鹊雪稍稍动了动身子,铁链哗哗作响,浑身上下传来一阵刺骨锥心的剧痛。
这种食物就连太楚古城外城的凡俗之人都吃不下去,更遑论她这个季家主脉的家主千金了。
那黑衣府卫目不转睛地看着季鹊雪脏污的小脸,语气之中有了一丝调笑之意:“怎么,大小姐,不吃么?”
一边说着话,一边靠的愈加近了些。
季鹊雪蓦地抬起头来,满是血丝的瞳孔狠狠盯着黑衣府卫,使他猝不及防之下吓了一大跳。
“你若是敢动她,我便宰了你。”
冰冷沙哑的声音传入耳畔,黑衣府卫回头望去,对面牢房之中的季鸿目光赤红,正满含杀意地望着自己。
“呸!你以为你还是季家家主?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而已!”
府卫强装镇定,朝着季鸿狠狠啐了一口,同时却也按捺下了内心之中那不堪的想法。
季鸿虽然无法动弹,不过其曾经毕竟位列归真之境,说不定有着什么诡异的手段存在。
若是自己色欲熏心去占季鹊雪的便宜,说不准季鸿恼怒之下当真会拼命将自己戮杀,与这种阶下囚较劲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他恨恨地瞥了眼季鸿,不敢再去对季鹊雪动手动脚,直接转过身锁上牢门,离开了此处。
“鹊雪,吃点东西罢,你堪堪燃起心火,还不似我这般可以辟谷。”
季鸿的声音愈加沙哑。
季鹊雪摇了摇头,直接闭上了眼睛。
季鸿长叹一声,目光之中有着极为痛苦的挣扎之色。
许久之后,他似乎终于做出了某个决定,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鹊雪,为父这一生做错了许多事,有着数不清的悔恨和遗憾。不过这最后一件事,为父却不会后悔。”
季鸿眉眼之间带着笑意,轻声开口。
此言落罢,他的身躯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干瘪下去,短短数息之后便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枯瘦老人,就连喘气都带着极为难听的嘶哑破音。
季鹊雪似有所觉一般抬起头来,望着模样大变的季鸿,下意识开口道:“你做了什么?”
季鸿摇了摇头,微微张嘴,喉咙中却只有沙哑的呜咽之声传出。
只是他的目光却前所未有的璀璨明亮,其中似乎燃烧着一朵炽目的火苗。
“父上,爹,你怎么了?”
季鹊雪对于季鸿的感情极为复杂,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应该恨他,只是此时见到季鸿这般模样,内心之中还是受到了些许触动。
季鸿眼眸中的火苗显化而出,逐渐蜕出了其体内,化作一朵火莲虚影朝着季鹊雪飘荡而来。
心火未灭之时,便将其自绝以献于他人,有违天道。
不仅仅神魂碎裂,甚至就连真灵都会崩灭,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再无轮回往生之机。
季鹊雪抬头望着那朵火莲缓缓融入自己眉心神宫穴之内,心神悸动。
待到再次看向对面牢房之时,那里已是空无一人。
沾染着血迹的钢索空荡荡地垂了下来,只有几缕烟气逐渐飘散,逐渐湮灭成微尘。
半日之后。
“不好了!快去禀报许江河统领大人,升海殿地牢之内的季鸿和季鹊雪都不见了踪影!”
“什么!?”
数个黑衣府卫面面相觑,目光之中满是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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