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尽燃直直盯着盛檀,钩进她眼睛最深处,视野里的水光反复涨潮,他没擦,任由流下。
需要问吗,需要来找他确认吗,她说的每一句都是他的痴心妄想,是他十几岁就悄悄把心挖开埋进去的种子,陪他日夜辗转,苦痛甜蜜,用少年的血肉和孤独滋养着,跟他一起长大,融进他的身体,是他心甘情愿去拼命的执念。
以前总是想,他总有一天能够被她爱上,得到她的感情,后来不去想了,他撞过的死路太多,身上的口子太多,就不奢望那么好的,少一点也行,哪怕不喜欢不爱,只是让他留在身边也行。
就在几分钟前,他留下给她写好的信,带走她贴身的东西,离开家门,以为今天是末日,连仅有的都要失去了。
这一场最奢侈的梦却拦住他的路,落在他身上,她告诉他,阿燃,你有归处了,再也不需要害怕惊醒。
盛檀伸手摸着陆尽燃湿凉的脸,给他抹掉泪痕,有一道掠过她手指,滚落到下巴。
她仰头,干涩的嘴唇贴上去蹭干:“我就不应该问,我应该硬来,直接通知你,陆尽燃,姐姐早就看上你了,不见你的时候其实一直想,见到你就挪不开眼,心动得不像我自己,我认栽了,自愿对你认输,跟姐姐谈吧。”
她目光描摹陆尽燃的五官,线条分明,天生招摇,明明一副很冷情的长相,可心那么重。
辗转了好久,这张从小初见、从重逢第一眼就完全吸引她,踩准她审美的脸,她终于不用透过镜头的遮掩,能遵从内心,肆意地看。
是她的了。
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的。
陆尽燃扶住盛檀后脑,揉乱她被风吹开的头发,哑得不连贯:“我谈恋爱,只有开始,不会分手,要了就甩不掉,你再想后悔,找多少办法都对我没用,我会缠着你,缠一辈子,你不怕了吗。”
今天这个晚上,他的航班就快起飞,出去吉凶难料,大概是唯一一个他能放开的可能。
盛檀抿唇,听着他说的“分手”,想从南湖湾那晚到现在,她对他做过多少狠事,不禁哽住,陪着他眼泪泉涌,擦到他肩膀上。
她喉咙里辛辣,一时间没发出声,短暂的沉默看起来像是在考虑,陆尽燃眼底涌动的光突然就绷不住了,双臂不由分说一搂,把她裹进怀里,俯身紧紧抱着:“别犹豫,不准收回,你已经答应给我了,你给什么我就要什么,不能怕我!”
“我只是……让你断了再丢掉我的念头,两次已经够了,再来一次,我真的撑下不去,”他埋进她颈边,在她身上温热的气息里咬着牙,似哭似狠,“盛檀,我想听,你再说一遍,你要跟谁恋爱,做谁女朋友!”
盛檀咽下那股难受,环住他脖颈,不再矜持,在他耳边坦诚说:“你,只有你,我以前的根本不能算是恋爱,跟爱情有关的滋味,都是你给我的,没有别人,就你一个,可惜我……不太会爱人,好像很熟练,实际上生涩粗糙。”
她侧了侧头,望着陆尽燃转
过来跟她对视的眼睛,含着泪笑了一下:“这次我教不了你了,我们要换个位置,小陆老师,你教教我怎么爱人,怎么珍惜。”
陆尽燃喉结滚动,把盛檀原地托起来举高,回身把她放到车头前盖上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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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撑在她两侧,困着她平视:“我没被人爱过,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的,唯一教过我什么是爱的,只有那些年你拉着我,疼我,对我好,你走之后,我可能长坏了,歪曲了,不那么正常理性,我懂得的爱,就是把我所有的都掏出来给你,不管你要不要。”
盛檀落进他瞳孔里,他眼珠黑漆漆的,像水洗的珠玉,都是她的影子,她胸口是鼓满的气球,涨得快破开:“我没什么能回馈你,只有我这个人,我这个……绝对算不上好,很自私退缩的……”
她对自己的评价还没有说完,后颈就被发烫的手按住,压下来,陆尽燃绷着下颌,重重吻上她嘴唇,堵住后面的话。
盛檀睫毛颤着,把声音和他喂进来的气息一起吞下,她第一次以真正的女朋友身份和他接吻,唇跟唇的碾合又急又热,不知道谁的泪被含进去,满口咸涩的甜。
她绕着他肩颈,还嫌不够近,主动深入缠他,让他清醒地感受她在亲他。
盛檀舌根发麻,很多深深压着的话都到了嘴边。
想跟他道歉,想解释那些扔给他的狠话,想一句一句都收回来,把扎进他心里的刺全拔掉,告诉他哪个也不是真的。
她在接吻的间隙里刚吐出一个音,陆尽燃手机就响了,她恍惚反应过来,这不是第一回,手机恐怕是响了半天,到现在才听见。
陆尽燃见她被干扰,拿出手机要挂,盛檀看到他通知栏,确实有几个未接来电了,她抓住他手腕,红着耳根阻止:“接吧。”
她干脆替他划向接通。
对面的中年男人语气恭谨:“陆董,您出发了吗?我们离机场还有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