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祖的预感十分灵验,惠能在东禅寺北院杂役房打杂了八个月,以一首佛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成为禅宗六祖。
五祖基于禅宗千秋大业考虑,见禅宗六祖惠能资质尚浅,恐寺众僧不服,招来杀身之祸,嘱咐惠能道:“你要先找地方匿藏起来,远避嚣尘,养性山中,净心修悟,不要过早地出来宣扬佛法;因为佛法是在艰难中兴起来的,越艰难越好。记住,对于你来说,大展宏图的时机尚未到。”
惠能:“师父之金玉良言,徒儿当铭记于心。”
两人分别后,惠能伫立江边,迎着江风,放眼眺望着五祖所乘的渡船返回对岸,身影被浓浓夜色淹没了。
惠能这才放开大步,向着南方,飞奔而去。
在这位未来佛祖面前的路上,布满了荆棘,布满了风雨亿……
在送别惠能后,五祖赶回东禅寺去,推说身体不适,闭门不出。
又过了三天,五祖揣度惠能已经走得很远了,这才开门走出禅房,召集全寺院的和尚到大雄宝殿前的草坪。
神秀所作的偈语被五祖否定了以后,他搜索枯肠也再难成一偈。日日的冥思苦想,夜夜的牵肠挂肚,短短十多天,他本是丰腴的脸颊被像一把无形的刀削去了肌肉,眼窝也明显地凹陷了下去,眼圈布满了黑晕。
当听到值日僧敲响了钟声,大声地叫全寺的僧众到大雄宝殿外的草坪集中时,神秀预感到决定自己在禅宗地位的历史时刻到来了。他表面上尽力显得平静,但心里有如鹿撞。
五祖从南廊那边拄着锡杖走出来,神秀便觉得他今天有些特别:平日那件绣黄线的金红色袈裟不见了,代之以一件颜色已褪的红色旧袈裟。往日眼瞳里飘忽不定的亮光已消失,反而显得无忧无虑。
神秀像往常一样,肃立在五祖身旁,心里似系了一块巨石,直往下沉:“莫非……”
今天集会的气氛显得分外庄严肃穆,近千名和尚分行分列,屏息谛听,连樟树上平日爱吵爱闹的乌髻鸟也静静地蹲在树桠上,停止了追逐,也停止了喧闹。
五祖多皱纹的脸上,双眸凝神,表情严肃,他轻轻地咳了几下,说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江河日月,千古不变。释迦先祖,佛光普照。浩荡神州,禅林自达摩以来,至我已有五代。而今老衲自觉心力交瘁,故要再择贤人,继承衣钵。”
“请师父讲下去。”神秀此时提高声调,插上一句,目的是要引起五祖对自己的格外留意。
“这次选择法嗣之人,必须精通佛理禅机,德行超著,大彻大悟。才能真正学到祖传的佛道。”五祖并不理会神秀的提示。
众和尚排列整齐,端坐听着。
五祖头颅向天,望着蓝天上的白云,好一会,才用眼睛向着门徒扫巡了一番,郑重地宣布:“吾道南矣!”说完把手一挥,示意散会,独自拄着锡杖走向南廊,返回禅房去了。
“吾道南矣”,这就是说,五祖的法道与衣钵已传给了南去的人。
神秀一直以第六代宗师当然继承人自居,寺院里的上上下下也有此观点。如今,五祖突然作出“吾道南矣”的决定,对神秀来说,不啻是晴天霹雳。他几乎站立不稳,幸而,得到他身后的武僧惠明的扶掖,他才没有失态瘫倒在地。
其实,前几天,神秀与他的同伙早已对东禅寺的所有僧众作过检查,发现北院干杂差的人群里少了一位早已令他头痛的舂米僧——惠能。他向当夜守山门的值日武僧宏彪问过,但武僧宏彪的回答是:“五祖应江州刺史之邀连夜下山去了。而那个南粤来的葛獠却未曾见过面。”
听到五祖“吾道南矣”的决定,严酷的现实摆在神秀的面前:惠能已经得了五祖的真传,往南粤方向逃走了。
那位黑痣和尚走到神秀面前,他就是昔日的卖武佬,今天的护寺武僧领班惠明。他愤愤不平地说:“师父怎么啦,那法道与袈裟不传与大师兄你,传给了谁?”
“传给了那个舂米种菜的惠能。”神秀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神色。
“呵,是他?怎么会是他?”惠明摇头道。这个显贵出身的武夫,只看到惠能位卑职微的一面,而看不到他深藏不露、大彻大悟的另一面。
神秀用牙齿咬着嘴唇,眼睛定定地望着那边天空。
蓝天上,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叫声。一头毛色黑褐的老鹰,正用利爪抓着一头黄毛的小鸡,从他的头顶飞越而去。
神秀把目光收回,转到惠明的脸上:“惠明,我对你如何?”
惠明答道:“我一进寺院.大师兄对我破格提携,可谓是恩重如山。"
“我叫你帮我做一件事.你愿意吗?”
惠明把手一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惠明虽然踏入了空门,但仍常常残留着江湖武林中的习气,连施礼的手势也改得不彻底。
神秀满意地笑了笑:“好!好!我看这是师父一时糊涂,受惠能花言巧语所骗,才将袈裟金钵给了他。现在你替我追去,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