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宗李显是武则天的亲生儿子,他复位后,有些事情还是跟武则天商量。
薛简是武则天的心腹,他回朝后,径直进上阳宫去拜见武则天。
一心梦想成佛的武则天日盼夜盼,却盼得薛简独自空手而回,在病榻上气得瞪眉凸眼,怒火大起。
“望大圣皇帝息怒,微臣有重要东西敬呈。”薛简跪地,双手递上了六祖惠能所奏的表章。
武则天打开表章。
表曰:
惠能生自偏方,幼而慕道,叨为忍大师嘱咐如来心印,传西国衣钵,授东土佛心。奉天恩遣中使薛简召能人内,惠能久处山林,年迈风疾,陛下德包物外,道贯万民,育养苍生,仁慈黎庶,旨弘大教,欲崇释门,恕惠能居山养疾,修持道业,上答皇恩,下及诸王、太子。谨奉表。释迦惠能顿首,顿首!
武则天斜倚病榻,阅过表章,沉思片刻后,问:“那惠能禅法的要旨跟神秀国师的有什么不同?”
“确实是大有不同之处。”薛简解释道,“惠能提倡的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顿悟法门。”
武则天征了一下:“顿悟?我可从来都未曾听闻过。你再跟我细说一二。”
薛简:“顿悟是头头显佛,事事通禅。也就是即心即性,直指人心。六祖惠能主张学佛修禅时“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众生皆有佛性,行住坐卧皆是修神。他还提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啊,立地即可成佛?”武则天一向残暴,在她手中的无辜冤死者数不胜数。到了垂暮之年,每晚都被追讨索命的梦魇所折磨,惊醒过来已是大汗淋漓,这才想到要多修佛法,多做佛事,以赎罪罪孽。
但印度式的佛教,无论是大乘佛教,还是小乘佛教,其要旨的共通之处就是:为善终生,静心修悟,三世方可成佛。
当时,神秀等北宗推崇的是“籍教悟宗”,天天念经,日日修禅,都离不开佛教经典。
这对于自知罪孽不浅且老迈体弱的武则天来说,要修成佛身确实是难于上青天。
况且,按照神秀等渐悟教派的修禅方法,每天早起晚睡,坐在蒲团上,念诵那些繁琐深奥而又枯燥无味的经文典义,这是何等的累,何等的苦!
如今,听到立地即可成佛,这正合她的心意,便问,“如此说来,不用每天都去念经诵佛,毋须累世修行了?”
薛简点了点头:“正是,惠能提倡“迷来经历劫,悟则刹那间。”他有一句至理名言,就是‘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
“好、好、好!”这点,正如寒天冷水,滴到了武则天的心坎正中处。
薛简双手将当日的记录敬奉上:“这是奴才在曹溪记录六祖惠能所说的佛法。”
武则天大喜,从薛简手中接过了所记录的惠能佛法,仔细看过,推敲再三,在明晓他所倡议的顿悟法门之余,更深感六祖惠能的本意是不恋荣华富贵,不贪盗世功名,更加钦佩他德行高洁。
武则天差薛简将唐中宗叫至上阳宫里来,叫他代写诏书,奖谕六祖惠能。
当年的九月三日,曹溪宝林寺里,六祖惠能接到了钦差快马送来的皇命诏书:
师辞老疾,为朕修道,国之福田。师若净名,托疾毗耶,阐扬大乘,传诸佛心,谈不二法。薛简传师指授如来知见。朕积善余庆,宿种善根。值师出世,顿悟上乘。感荷师恩,顶戴无己.....随同圣旨,将高丽进贡而来的磨衲袈裟一件,水晶钵一口,绢五百匹,赠给六祖惠能,敕改“宝林寺”为“中兴寺”,还下令韶州刺史重新修葺装饰宝林寺。
唐中宗身在北方,但是对岭南的佛事却十分关注。觉得六祖惠能在新州建的寺院名叫“报恩寺”,只是报他娘亲与师父的恩,这范围未免显得过于窄了。与群臣商议后,众大臣认为佛光应该普照整个国家广大的黎民百姓,将它改为“国恩寺”更为合适。
唐中宗采纳了群臣的建议,于神龙元年(705年)将“报恩寺”赐名为“国恩寺”,并敕赐武则天亲手书写的“敕赐国恩寺”匾额一幅,如今匾额仍悬挂在龙山国恩寺正门上方。
从此以后,新州龙山“国恩寺”更加驰名遐迩。
而当年秋天,武则天病入膏盲,药石回天无力,高僧的颂佛也挽救不了她的残命,在萧瑟秋风中撒手尘衰。
武则天死,去帝号,尊称“则天大圣皇后”。
给这位空前绝后女皇留下的是渭河畔乾陵那高大而厚重的无字碑,任星移斗转,沧桑变迁,让后人自作评说。
六祖惠能由于拒绝皇帝的诏请,不事皇权、远避朝政,他那高洁清静的山林禅师形象更得各地禅僧与黎民信众的拥戴,曹溪的南宗顿悟禅法,影响更为深远。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
由于六祖惠能坚持历代禅宗师祖不事权贵、远避朝政的传统,自始至终都是以一个清净高洁的山林禅僧形象立于世上,与神秀等人追求荣华富贵的官禅、京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六祖更博得广大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