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依然一直都不做声,无比的安静,仿佛只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似的,直到医生要把她手中的相册抽出来的时候,她才像蓦地回过神来似的,双手紧紧的拽着相册,“不要!”
“不是要拿走它,只是想要看看你手上的伤。”易瑾离柔声道,“阿姐,把这个给我,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你手上的伤,好吗?”
这一声阿姐,终于令得她的目光转向了他,“阿……瑾。”她喃喃着道。
“是我。”他应着。“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唇颤着,眼中那止住的泪水,又一次的涌了出来,“被烧了,和妈妈一起的相册,被烧了。”
她的声音哽咽,那卷翘的睫毛每一次的扇动,都仿佛带出了更多的泪水。
易瑾离怔了怔,这本半焦黑的册子……这是她和她母亲的相册吗?
他们共同生活的那段时间,足以让他明白,她母亲在她的心中有多重要了。
而此刻,医生总算是可以趁机查看凌依然的双手了,在看到后,立刻开始给凌依然处理被灼烫到的地方,清理创面,然后包扎。..
她的手背上上次的淤伤还没好,这下子,却又是伤上加伤,两只手的指尖,全都裹上了纱布。
而在这过程中,凌依然却是一声不吭,仿佛不觉得痛似的。但是她越是这样,却反而更加的让人心疼。
易瑾离拿出了随身的帕子,擦拭着凌依然脸上的泪水,“别哭了……”
她的眼泪,让她难受,也让他无奈。即使他可以在深城翻云覆雨,但是对于她这个和她母亲的相册吧,他却是用再多的钱,都没办法让这些恢复如初。
这时候,他能做的只不过是拭去她的眼泪而已……
“是有些烫伤,但是好在不严重,只是双手不能碰水,每天需要换一次药。”医生道。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易瑾离问道。
“都只是表皮伤,没有伤到神经和肌肉,但是恐怕会留点疤。”医生道。
易瑾离的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等手上包扎好之后,凌依然又坚持把那半焦黑的相册重新捧在了怀中,就像是抱着她的宝贝似的。
易瑾离紧抿着薄唇,再次抱起了凌依然,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急诊室,回到了车上。
“不用担心会留疤,等你手上的伤好一些了,我会再找专家帮你做祛疤处理。”他道。
她慢慢的抬起头,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只是她的眼神,却像是在渐渐的恢复着清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抱歉,我刚才失态了。”
今晚,她竟然在痛苦的时候,把他当成了以前的“阿瑾”,对着他痛哭着……
是因为太痛苦了吗?所以才会让思维混乱了?
“没有什么抱不抱歉的,在我面前,你永远都可以毫无顾忌的失态。”他道。
她的鼻子蓦地一酸,那才止住的眼泪,刷得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如果你真的想要哭的话,那么就哭好了,阿姐。”他的指尖拂过她的眼底。
这一声“阿姐”,就像是一把钥匙似的,把她之前压抑封锁住的那份痛苦,伤心,全部都给打开了。
再也抑制不住此刻的情绪,凌依然“哇”的一声,终于哭出了声音。
有多久,她不曾这样嚎啕大哭着,有多久,她知道,即使她哭得再大声,即使掉再多的眼泪,都没有用,她所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而已,眼泪不过是不值钱的东西罢了。
可是此刻,听着他喊着她“阿姐”,却让她想到了母亲,想到了母亲肚子里那个已经成型的,却不曾喊过她一声“阿姐”的弟弟。
如果当初,母亲和弟弟没有离开,那么现在的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孤独了,是不是也会有真正的家人?
凌依然的这一声大哭,倒是让易瑾离吓了一跳,如果说,刚才她咬着唇,默默落泪,是让他心疼的话,那么这一刻,他却是不知所措到了极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看着她大颗大颗地泪珠不断地涌出来,他浑身都变得僵硬无比,好像身体的血液,每一根神经,都在凝固冻结着。
从来,不曾有过这样无措的感觉,即使当初,母亲丢下他和父亲离开的时候,以及当父亲冻死在雪地里的时候,他有的只是心冷,可悲而已。
却不会有这样的无措。
可是现在,面对着这样大哭的他,他却是感受着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明明希望她不要这样的痛苦,但是身体却僵硬的好似做不出反应来。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脸埋在他的胸口处,不断地大哭着。
泪水,浸透着他胸口处的布料,仿佛也沁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顺着血液的流动,涌进了心脏处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易瑾离这才抬起有些僵硬的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
如果她真的那么压抑,那么痛苦的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