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珍珍也笑着朝她挥手。 等看不见两个人的影子了,脸上的笑容才淡下去,往回走。 于珍珍还是那个于珍珍,人看起来却有了点不一样。 虽然不可能因为江软软的几句话,就直接变了个人似的,但也让她想得更多。 没有高考,学校对学习也管得不严,就连课也缩短到下午只有两节。 于父于母不满意这个教学时间,经常拖堂,搞得学生们怨念冲冲,也弄得他们总被校长叫去谈话。 于珍珍回家的时候他们已经回来了。 坐在客厅里,空气严肃得跟开教学会议似的。 “爹、娘。” 于母问,“不是让你在家看书吗?本来就比别人差,还不努力,只会被人越落越远,你这样,还怎么去工农兵大学,去了也是丢我们的脸!” 于珍珍咬着嘴唇,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 “爹娘你们比谁都清楚,去工农兵大学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就算去了,也根本不是比学习!” “在你们心里,我长得不好看,学习不好还不努力,生下来就有病,拖累着你们。既然我这么不好,你们为什么不干脆再生个好的?” “现在生也不晚,从小好好教,他肯定能长成你们希望的样子!” 于珍珍想起了过年时见到的卖糖画、捏泥人的。 拿一块泥,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 她的爹娘何尝不像捏泥人? 根据自己的心意一点点塑造她,但凡哪里不对,就想矫正过来。 长成他们心目中孩子的样子。 于母气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学习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的!现在的困难只是一时的,学无止境,人一辈子都不能停止学习!” 于珍珍:“我没说学习不对,只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喜欢拿别人跟我比。在你们眼里,别人都比我强、都比我好,我就一点能让你们夸一句的地方都没有吗?” 于母有片刻迟疑,很快又道,“什么都做不好还有脸让我们夸!你哪里值得夸?我们同意你跟陈河搞对象,就因为他学习好,想让他带带你,结果你看看你这样,一点起色都没有。” “比学习比不过人家陈河,比学习态度比不过赵琳琳,你还让我不跟人家比,你自个儿要是能做得好,我还比什么!” “现在你就给我回屋看书去,这几天都不许出门!” 要是以前,被这样骂,于珍珍肯定又要怀疑自己不好。 现在尤其听到陈河、赵琳琳的名字,反倒从心底里头生厌。 那么多人说她长得漂亮,江软软跟殷红云也跟她成了朋友,哪怕年纪相差很多。 她根本不像爹娘、还有陈河赵琳琳说的那样不好。 邱磊把江软软送回家。 “闺女啊,你怎么也往家带东西了!”江喜夸张道。 江软软捂着袋子,“殷姐姐送的,你们不想吃就不要吃,都是我的!” 把袋子一倒,竟然滚出来好几根肉肠,怪不得那么沉。 江喜:“你自个儿怎么吃得了,还是咱全家一起吃!软软她娘,晚上咱切盘火腿肠,我想下酒!” 之前去啤酒厂做演讲,带回来一箱啤酒呢! 进入九月,明显早晚比以前凉快,天黑得也早。 吃完饭已经蒙蒙黑了。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往向阳生产队走,正是被关了好几天的江老太。 前几天带她去派出所主要是为了调查偷走二十箱饼干的小偷,却把江老太吓得够呛,还以为要蹲一辈子牢。 谁知道教育了几天,就放出来了。 但只要进过派出所,名声就臭了,比臭老九、坏分子还要臭。 江老太东躲西藏了一天,饿的只能吃野果子,到了晚上才敢回生产队。 “谁在那边晃?” 王大伟在摸知了猴,觉得后背阴嗖嗖的,还看见道影子。 往那边走了几步又害怕。 生产队有个传说,说这一大片在很久很久以前是片乱葬岗,还挖土挖出来过骨头。 虽然不知道是人骨头还是什么动物的,听着就瘆人。 王大伟脚底发虚,手发抖,身子都木了。 要不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赶紧跑吧! 正转身,那影子又探了个头,他手抖,刷地按亮了手电筒。 昏黄的光柱里,映出江老太苍老和惊恐的脸。 “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