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追着凌游下楼的白万江,在小院里看到了一手撑着墙,一手扶额缓解情绪的凌游。
白万江站在凌游身后等了一会儿,见凌游平静了下来,这才开口说道:“想必,你应该明白了吧?”
凌游回头看向了白万江,随即开口问道:“您早就知道吧?”
白万江点了点头:“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对你的身世产生了兴趣。”
“天地这么大,您就这么确定?”凌游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很冷漠。
白万江上下打量了一番凌游,随后说道:“我和你父亲楚松哲,是无话不谈的老朋友,那种感情,说是伯牙子期,也不为过,你很像他,就连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像,尤其是那股子劲儿,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还并没有承认他就是我的父亲。”凌游冷淡的回道。
“可他就是。”白万江直视着凌游,眯着眼不容置疑道:“这是事实,你改变不了的事实。”
二人对视良久,白万江率先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我能理解你,换做是谁都无法做到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一切,但是小凌啊,谁的三十年又不是三十年呢?如果当时能够第一时间得知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你的消息,你觉得,你的爷爷,你的姑姑,包括作为你父亲好朋友的我,哪一个会做不到不顾一切的把你找回来呢?这三十年,于谁而言,都是煎熬的,大家都没有错。”
凌游听了这些,内心很复杂,他摆着手对白万江说道:“白书记,您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白万江伸手一拍凌游的肩膀,没再说什么,随后转身便回去了。
站在小院里,凌游看着此时灰蒙蒙的天空,心情极其复杂。
三十年的时光里,凌游有多少次无比迫切的想要得知一个真相,他没有想过太多,他只想,哪怕自己的父母只是一对普通人,在有生之年里,就算自己只能远远见上一面,好歹日后再想起他们时,脑海里的那两个身影,不会再是空白的。
但如今,这个愿望终于照进了现实,凌游却觉得无比的委屈,他就像是个赌气的孩子一般,失去了往日的理智和思考,他就是绕不过这劲儿,他是要撒了欢儿诉说着自己的憋闷与愤怒。
在院子里站了大概一个小时,凌游这才劝说自己,尝试着接受这个事实。
走回屋内,此时楚秀岚早已经等在客厅里了。
见到凌游进来,楚秀岚连忙上前:“孩子,你肯听姑姑说几句话吗?”
凌游看着楚秀岚一无平时女强人的模样,更像是个不知无措的孩子,凌游便点了点头。
楚秀岚松了口气,拉着凌游来到沙发前坐下,随即便说道:“你父亲去世那年,你母亲也跟着消失了,有人说,她是被她的父母带走了,但当时,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和你父亲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还怀了你,那时候,我和你爷爷都陷入到了失去你父亲的痛苦之中,所以就没有朝着这个方面想。”
顿了一下,楚秀岚接着说道:“直到后来,你爷爷洗脱了冤屈,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这才有知情人无意间和你白叔叔提起,说得知你母亲的消息,你白叔叔立马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你爷爷,他欣喜若狂,我始终记得那一天,他老人家又哭又笑的样子,事后,你爷爷动用了所有人脉,包括你白叔叔,也为了此事,没少前后奔波,用了两三年的时间,我们这才缕清了脉络,得知那时候,你母亲怀着身孕,被她的父母接走之后,她又悖着父母跑了出来,想要去寻找你父亲,可行至中途,却因为断粮断水,体力不支意外摔了一跤,被一个农户救到了家中,命不该绝的是,这村子来了个云游医,云游医救下了她,也保住了你,但是因为她这一路走来,长期的营养不良,她却始终没奶水,所以就只能求着那家农户,用羊奶把你将将喂到了满月。”
说到这里,楚秀岚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嘴唇颤抖的接着说道:“后来出了月子,你母亲没办法带着你走,所以她就把身上唯一值钱的手表给了那家农户,打算让那家农户替她抚养你一段日子,待她寻到你父亲,就回来再接你,但等她打听到你父亲消息的时候,却是你父亲已经身故的噩耗,接受不了这个消息的她,再次倒下了,重新被她父母接回家之后,她大病昏迷了七八天,醒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向父母说出了你的地址,可还没等找回你,就支撑不住,离开了。”
说到最后,楚秀岚觉得这个消息对于凌游来说,更加残忍,但还是咬着牙说了出来。
果然,凌游握紧了双拳,身体不断的哆嗦着,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尽量控制着情绪,可却抑制不住。
楚秀岚随后接着道:“可找到那家农户之后,农户却说,他们家里也有孩子,粮食不够吃,羊也不下奶了,左等右等也不见你母亲回来接你,出于无奈,又不能眼看着你被饿死,就把你送给了出于不放心,又回来打算看看你们母子情况的那个云游医生,连同你母亲留下的那块手表一起,都送给了他,农户说,你和你母亲是这云游医给救活的,命都是他给的,要真是饿死在他的手上,也是你的造化,全当还了这云游医一命。”
听到这里,凌游全明白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