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北面,边塞。
一支商队正走在去往边境的路上,大约二百余人,个个都是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样,仿佛他们正在运输的不是货物,而是会招惹来魔鬼的可怕东西。
但让他们将货物扔掉,他们也是不愿意的。
这些可都是从北面收集了,偷偷运回去的羊毛!
自从大明境内出现了羊毛制品后,羊毛这种在过去十分低贱的东西,在大明境内就成了好东西。
只要是能纺成羊毛线的羊毛,比做麻布的材料要更昂贵。
可就算是这样,能够收集上来的羊毛数量也是有限的。
对于商人们来说,只要是有着足够的利益,哪怕是践踏法律,他们也会去做。至少去草原上收集羊毛,并不至于落到一个践踏法律的后果,不是吗?
这可比将铁这种东西偷运到草原上来得更安全,不是吗?
只用一些盐巴、麻布、碎茶叶,就能换上几大车的羊毛,这样的生意,简直赚翻了!
不过,伴随着好生意的,还有路上随时可能遇到的马贼,以及到达边境后给予边境守将的一些好处。
将这些损失都刨除掉,剩下的才是赚头。
但就算是被层层剥削,也依旧是大有赚头。
“快到地方了,上次我听说,陈麻子他们的商队回去时,就遇到了刁难他们的守军,不仅羊毛都被扣下来了,还挨了打……”
有人有点不安地开口说道。
这支商队的领头人不爱听这种丧气话,但也知道,这样的事情的确是可能出现的,哪怕他们不愿意去面对,也要去面对这种突发事件。
他想了想,说道:“这件事之所以发生,是因为陈麻子脾气暴躁,加上他有前科,曾经贩卖铁器到草原上,虽然数量很少,但也被人抓住了把柄,这才有了将他的货物全部扣留的结果。我们不同,我们从不向草原贩卖铁器,最多就是卖一些盐巴跟茶叶,盐巴都是正规途径卖的,卖的就是一个辛苦钱,茶叶也都是很普通的茶叶,卖到草原上,价格能翻十倍!我们靠这些赚银子,心里有底,他们也不是土匪,总不能真将咱们的货物也给扣下,放心吧,没事。”
听了领头人的话,众人表面上是显得放了心,但眼里还是带着担忧之色。
任谁时刻踩着钢丝绳走路,也不可能真放心下来啊。
他们卖的东西的确不犯忌讳,可问题是,他们这种去草原买卖东西的行为,本身就不被大明的律法所保护。
若是边境的人想要杀鸡取卵,他们还真没办法,只能自认倒霉。
“若是能重开边市就好了。”有人忽然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就连领头人都露出一丝怅然来:“谁说不是呢,但是,开边市,难,太难了。”
“是啊,自古以来,这开边市就不是稀罕事,可哪一朝开边市能长久了?不是出了摩擦导致关闭,就是两国之间重新起了战争,导致关闭。前朝的人当初是逃去了草原,至今都还有人叫嚣着要杀回去,咱们大明一直都对草原有着提防,要不然也不会严禁贩卖铁器去草原,就怕他们能得了更多铁器,铸造更多的武器,导致边境这边再出血案。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重开边市呢?”
“别想了,不可能开的,真开了,咱们遵守了,草原上的人早就野惯了,怕是不会遵守边市的规矩。”
哪怕是经常往返两地的商队里,都有反对的声音。
他们与草原上的人来往,对普通牧民的确是没有太多意见,但草原上但凡是有点权利的人,都有着野性跟杀性。
那些人就像是草原上的狼,什么时候见过狼能老实听话不伤人了?
不可能的。
倒是领队沉默着骑马,心里却依旧想着这件事。
他往返两地已是有些年头了,在草原上也遇到过真正的狼,遇到过危险,在草原上也有着几个能交情过命的朋友。
这样的事,不仅是他自己遇到了,与他一样往草原上跑的人,也经常会遇到。
草原上的这些人,虽然凶悍,但却并不是毫无感情的。
只要是他们认定了的朋友,哪怕是为朋友去死,那些草原人也能做到。
而不被他们认定了的人,被他们认为是肥羊的软弱的存在,则会被他们吞噬入肚,连骨头都不剩。
这些人身上的矛盾性,也让领队不敢去想,朝廷若是重开了边市,是能够促进两个地方的交流,还是让两个地方的人仇恨更深。
正想着,忽然有人惊疑低呼:“前面来人了!”
前面来人了?
领队立刻朝着前面看去,就见大约几十人的骑兵,朝着这边疾行而来。
对方所来的方向,以及对方的衣着打扮,明显就是大明的骑兵,这是边境的守军在巡视周边?
领队立刻就意识到了他们是谁,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陈麻子在不久之前的倒霉故事,还充斥在耳畔,他嘴上说着不怕,其实心里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