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管事候在门槛之外,看见陆清衍和叶寒霜来了,十分恭敬地行了个礼。
叶寒霜细细打量了下这新来的管事,长相敦厚端正,看着倒是不想那等子会偷奸耍滑之人,脸型偏方,发丝微白,中年岁时,
眼前恭敬行礼的模样,还算老实。
叶寒霜微微颔首点眸,回之以礼,便随着陆清衍一同跨进花厅。
屋内气氛低沉。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们。
有的云淡风轻看戏,有的根本无所谓,有的贼狠狠盯着,怒意四起。
陆清旸瞧见二哥二嫂,目光往后探了探,却没看见那抹文静身影:“大哥和大嫂,怎的没来?”
“是啊,他们两口子,架子这般大?”宋白晴冷声呵斥。
陆清衍和叶寒霜先得体地行了礼才开口,只听陆清衍说:“大哥说,不想来。”
陆清旭:你可真会说话!
叶寒霜猛然转眸看向男人。
陆清衍疯了是吧,居然这般落井下石。
宋白晴闻言,眼底怒意喷薄。
匡芷荷拿着茶杯的手险些没端稳,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寒霜连忙解释,声音难得温和:“回母亲的话,并非如此,是长嫂身子确实不适,昨夜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大哥帮忙照料,这才没来的,还望母亲见谅。”
可宋白晴哪里会信这种话。
眼下正在气头上,闻言盯着叶寒霜,嘴角扯起冷笑。
匡芷荷帮忙说话:“大少夫人从来都是个知书达礼之人,断不会随意不来,或许是真替我们着想,怕过了病气,才会如此,夫人您合该体谅体谅。”
宋白晴冷瞪一眼:“没你说话的份,给我闭嘴!”
匡芷荷:“......”
真是狂什么狂!
说两句她都能怒成这样!
这般沉不住气得人,哪里配做什么主母,更何况,有些人或许还做出那等子下贱之事。
宋白晴又看向叶寒霜:“眼下刚到涠州安顿好,你们便这般目无尊长,给我跪下!”
“老二,你媳妇这般,你可要护着?”
叶寒霜余光看了看身边的人,只见陆清衍面色平静,走到陆清旸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寒霜适才说话,确实并非实情,母亲当罚。”
胳膊肘总是这般往外拐,眼下这般情景,叶寒霜居然不跟他站在同一阵营,非要替陆清旭他们夫妇说话,如此,就吃点苦头好了。
什么时候示弱。
他什么时候开口救她。
叶寒霜心中冷冷一笑,沉默跪下身子。
宋白晴看着陆清衍之模样。
心想这两人怎么回事。
以前各种恩爱,眼下竟也腻了不成?
瞧着陆清衍这般沉默,宋白晴便更加忽视叶寒霜,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训了话。
婆婆家的,训话还能训什么呢。
无非就是要给家族开枝散叶。
陆清衍身子不好,要好好照顾丈夫,要有正妻的样子。
实在不行,就再找些姐妹进来。
叶寒霜听得耳朵疼,最后实在听不清去,瞧着陆清衍也没有任何反驳,亦或帮她的意思。
她索性自己开口:“眼下陆家刚到涠州,父亲正在解决粮道一事,陛下天威动怒,儿媳觉得,陆家人皆该低调清廉才是,若还弄些妾室进来,恐怕,实在荒唐了些吧。”
叶寒霜语气很平静。
但眼角桀骜不驯的模样,丝毫没有掩饰。
跪在地上的人,淡淡看着坐在主位高台上的人,那毫不示弱的眼神,倒像是她才是高位者。
“再者,孩子之事,又不是儿媳一人能决定的。”
说完,她还佯装几分柔弱,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陆清衍,“也得夫君他自己.......”
她点到为止,看向陆清衍的眼神,暗藏宣战之意味。
陆清衍脸色微变,但又被她那眼神勾住,心中莫名觉得暗戳戳的,有几分刺激感。
果然是她叶寒霜的性子。
居然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旁敲侧击说他不行,顺便堵了这宋氏的话,真是口齿伶俐啊。
宋白晴顿时语噎,看向陆清衍,知晓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便开始跟所有人讲家规家法,别人坐着听,唯独叶寒霜孤零零跪着。
不过叶寒霜也不在乎,跪就跪呗,她又不差这点筋骨。
宋氏这训话,说了一个时辰,叶寒霜便也跪了一个时辰,陆清衍一直盯着她,他想看看叶寒霜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其实只要她稍微示弱,稍微给个求救的眼神,他就会替她开口说情,这样她便不必再跪。
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从头到尾。
叶寒霜一眼都没有再看他。
跪的板直,毫无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