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辞鼻息间怒意未消,可听到这句话,听到那句——‘阿辞’,他心口被狠狠砸了一下。
狠狠松开那扯住的领口:“穿戴好,给本王滚!”
他忽而脑袋很昏沉,看着被自己打翻在地的茶盏碗碟,烦躁地一脚踢飞那些碎片。
她说,他不再是年少时的样子......
覃芫华低眸快速整理好衣襟,疾步离开了书房,步履匆匆,朝着自己寝院而去。
虽是没有到那最后一步,可想起谢君辞的种种,信国公府长女的颜面,还是在那一刻,四分五裂。
那种丢掉尊严和脸面的感觉,让她近乎窒息。
谢君辞瘫坐在桌案前,脑子里全是自己王妃说的那些话......
是啊,现在的他,和年少时的他,简直不是一个人。鲜衣怒马少年郎这个词,也曾是他。
可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变的?
是成年封爵之后,那些前仆后继的权贵,对他点头哈腰的臣子?
还是一个又一个的美人,送进府邸后,快意沉落夜晚,将其少年郎的志气,一点一点泯灭?
是权力?
是美人?
还是什么?
可他身为皇子,身为尊贵的辰王,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该得的!
文武百官就是要拜他敬他!美人婢妾,就是要供他开怀玩乐!
这有错吗?
这分明没有错!
父皇后宫几百个美人,他王府里面,也不过只有十几个,天下之人,文武百官,没有人说父皇贪恋色!
为何又偏要来指责他?
这世间本就是分三六九等,本王作为皇子,难不成还要同那些平民百姓似的?
覃芫华那声轻唤,唤醒了谢君辞些许初心。但,不多。
坐在桌案前的谢君辞,手撑着脑袋,眼睛轻阖,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许多事情,柳尚书之事,他还是觉得,与陆清旭脱不干干系!
既然如此背刺于他!
那得不到的人才,也不可能拱手让给其他人!
所以,必得杀之以泄愤。
看到他的项上人头,才能缓解他这个日子,被禁足在府邸内的痛苦。
想到这,谢君辞黑眸缓缓睁开,宛若毒蝎的精光,在其中闪烁。
......
凉爽的风轻轻吹过帘子,马车内的叶秋漓掀开些许,看着直道外绿针松林,眼底疲倦少了很多。
陆清旭看见她,轻拍缰绳,黑马步子加大,正正走到马车窗格,叶秋漓眼前。
男人高大身子跨于马上,阴影散落,交叠在叶秋漓手背上。
“不舒服?”男人低眸问。
叶秋漓摇头:“没,我看看到何处了?”
“再走一个时辰,便到驿站。”他说。
叶秋漓笑,似若春风:“嗯,好。”
说完轻轻放下帘子。
陆清旭瞧着缓缓落下的帘子,黑眸低垂间,仿佛有几分笑,又似乎没有。
他扯住缰绳,掉头走到展鹏的马儿后面,将手中缰绳甩在展鹏身上,“牵着!”
“那公子你呢?”
“我坐会马车。”说罢翻身下马,两个箭步,大掌握住正在行进的马车边沿,矫健身形一跃,人便翻上马车。
他掀开帘子,坐了进去:“春桃,你来外面车辕坐会,我同少夫人说点事。”
春桃连忙哦了一声,弯腰出去。
叶秋漓眼底疑惑看着男人:“夫君要说何事?”
他以为男人是真的有事。
便亮着眸子问他,谁料男人挪身坐到她边上,一言不吭,伸手便将她搂进怀里。
“嗯?夫君你不是——”
“骑马太累。”他敷衍道。
“哦。”
陆清旭眉宇微微一凝,轻笑:“你哦什么?”
“我......”叶秋漓被问的一头雾水,这人怎么这般奇怪,问的什么问题。她轻轻应了一声,干嘛还要反问为什么?
看着满眼疑惑的叶秋漓,陆清旭心底发笑,唇角贴了贴她的唇。没有再说什么,只搂着她,沉默坐在车内。
可骤然间!
一声马驹长啸!
划破寂静上空!
那是马驹痛苦的哀嚎声,速度颇快的马车猛地停下。叶秋漓身子踉跄,险些摔倒,好在陆清旭紧紧稳住了她。
“有刺客!”
“有刺客!”
“主家小心!”
一支利箭刺穿马驹脖子,哀嚎长吁后,气息全无,猛地殂倒在地,车辆随之剧烈晃动!
若不是车夫驾车功夫娴熟,搞不好就是人仰马翻。
眼看情况不对,便大喊出声,让所有人警惕。
随行侍卫立刻拔剑,环顾四周,却——只见密密麻麻的箭矢,飞天而来。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