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面色一僵,敢情自己说了半天,这少夫人压根没听明白?
也是,连看账簿都能一会多一会少,又是一五品官家不得宠的庶女,哪能听得懂这话?
叶秋漓接着又拿起她刚刚送来的木匣盒子,打开拿出其中一只步摇,细细看着。
“如此精致的镂花,秋漓闺阁之时,还从未见过呢,烦请刘妈妈替我谢谢母亲,来日若我得了好东西,一定多多地拿去孝敬母亲。”
不过一只精致些的银步摇。
居然能把她高兴成这样?
刘妈妈面上笑着,眸光之中却尽露鄙夷,当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识也就算了,连这眼力见也没!
要契券就要契券,也不知变通。
就这样的人,好在只是管家几日,这要是整个家都给她管,还不知乱成什么模样,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白长了一副空皮囊!
刘妈妈旁敲侧击落了空,回到春禧院将事情全部告知,气得宋白晴脸色煞白:“这小贱蹄子,连这潜言都听不明白,真是白费我一番功夫!”
“奴婢是觉着,大少夫人是个脑子浅的,不若大夫人直接跟她挑明了说,让她务必把事情给解决了,否则要她好看,会不会更好办些呢?”
“不可,万一把人逼急了,她彻底倒戈朝向了匡芷荷那贱人,我可就落了下风,原先找她姐妹二人嫁进来,就想着她们母家无背景,庶女大都见识短,好拿捏,若这拿捏的人,给匡芷荷拿了去,不白费了我之前的功夫。”
刘妈妈垂下眸子,脸上谦谦然:“是奴婢想得不周到。”
“可没想到,这太好拿捏的,又过于蠢笨,旁敲侧击的话都听不明白!”
宋白晴手里捻着菩提手钏,瞧着那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烟雾,眸光眯了又眯,“昭阳院陆清旭手里的银钱,以及这叶秋漓的嫁妆,是完全可以填平这笔账的,可叶秋漓偏偏只一心问我要这契券......”
她捻转着菩提的手狠了几分,思忖片刻:“她到底是懂了装不懂,还是真的不懂?刘妈妈,你觉得,应是哪种?”
刘妈妈想起她得了那步摇的高兴样,略嫌弃道:“这庶女没见过世面,更没想过能嫁进这高门世家,闺阁时不曾学过这宗妇本领,我觉着,是根本不懂。”
宋白晴轻叹一声,甩了甩菩提手钏,“罢了,这议亲之事,她同匡姨娘如何了?”
“纤云同我说,两人聊得似乎还不错,匡姨娘笑乐呵了出门的。”
宋白晴眼底露出蔑笑:“一个庶女帮忙议的亲,也能让她高兴成那样,果然是没见识的贱妾,既如此,那这亲,就交给叶秋漓议,庶女长嫂帮庶女,这议的亲事啊,肯定绝顶般配呢。”
“找个同她母家那样,五六品的人家,也够配陆亦璇那小婢子了。”
“至于我儿的婚事,等她议完亲,我这‘病’好了,还得亲自去信国公府登门拜访呢。”
“三公子人才济济,自是要好的门第。”刘妈妈阿谀道。
宋白晴心中一喜:“自是如此!”
“那这账簿之事,大夫人可想好要如何解决了?”
“还能怎么办,只得腆着老脸,找宋思卉再敲一笔,要了银两填回去,全当一分没用呗。”
......
蝉鸣幽然,气候渐渐热了起来,叶寒霜叙完话刚从昭阳院出来,便在抄手游廊遇见从春禧院出来,面上趾高气扬,甚是得意的宋思卉。
二百两的银票,宋白晴绞尽脑汁都凑不齐,她倒是说给就给,大方的不得了。
宋白晴两句有难处。
五句来日你就是我肃昌侯府的二儿媳。
七句陆清衍襁褓之时便丧母,因其母产褥之症,自小体弱多病,何其悲惨。
便把她说得心中无比难受,将自己自扬州家中带来的全部银票,只留个五十两,其余的全给了宋白晴。
宋白晴呢,跟对待叶秋漓一般,给了她个白玉雕绞嵌金云纹手镯,说是给未来儿媳准备的,如今给她亦是一样,可把她高兴坏了。
当真是空手套白狼的高手。
两人在抄手游廊遇见,宋思卉摇着团扇,将手中宋白晴亲自给她戴上的白玉手镯露出来:“姑母说了,这是给儿媳准备的手镯,这白玉晶莹剔透,当真好看呢。”
“寒霜姐姐,二哥哥钟情于我,事事替我考虑,生怕我受半点委屈,婆母亦是如此,等来日我嫁入侯府,二哥哥不得不冷落你的时候,你可别太伤心呢。”
叶寒霜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目光在那白玉手镯上漠然瞟了一眼。
一话未说,便径直错身离开。
宋思卉见她如此,气得牙痒痒,转身朝着她背影骂喊道。
“叶寒霜,你给我等着!”
“早晚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像你这种托凤攀龙,趋炎附势的小人,根本配不上我清风霁月般的二哥哥!”
叶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