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将军府中此时, 空气颇有些凝滞。冯唐仔细地看着儿子这脸色,难得的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几番张嘴最后都咽下去, 一来儿子刚刚回来, 此时看着却是,颇有风霜之感。
二来冯唐素来疼爱独子,只差要星给月, 是以不愿意儿子有半点不开心。
实际上当年冯紫英会传出纨绔之名,跟冯唐脱不开关系,实在是调侃冯唐太过宠子的原因。
然则实际上冯唐宠爱儿子,也有一些实际原因,冯唐这个神武将军, 乃是自己真刀真枪拼回来的。
当年先帝对月星国用兵,冯唐差一点打到人家都城去。
也是因着如此, 冯唐常年征战,年过三旬才有这个儿子,又怎能不如获至宝。
坐在一旁的冯夫人, 眼见着冯唐如此表情,心中也是颇有几分感叹。担忧这父子二人不善表达, 在横起波澜,当下将话头接过:
“我的儿, 为父为母,自幼里哪一件事, 最后不依了你。这件事情自然也是如此, 你既喜欢那迎春姑娘, 母亲便想办法去见她一面,到时也好替你相看相看。
你且莫要说话,我知在你眼中, 迎春姑娘千好万好。我自然也相信我儿的眼光,只是这贾家太过荒唐,如今但凡是上进些的人家,都不肯跟之结亲为伍。
偏咱们倒觉着上赶着去,你却是听母亲一句,众人你是要娶她回家,也至少让我瞧上一眼。”
冯夫人一言一语,其中满满都是慈母心怀。他不反对儿子娶心上人,但是对于心上人家境,她颇有些担忧。
但凡是换了一家人家,哪怕人家是平头百姓,她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进退维谷。
只是就算是冯夫人和冯唐,再如此觉得贾家不堪为亲,为了自己儿子的幸福,他们还是愿意去看上一看。
冯紫英虽说天真,但是又哪里不知道母亲呢?
当下他赶紧点头,心知自己这一番行径,颇为让父母为难。
面容之上,多少也显出几分愧疚:“父亲母亲,我虽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是迎春姑娘你好,只要母亲见到竟然会对她特别满意。”
冯夫人见儿子这般笃定,心中也是安稳几分,自己儿子尚且知道几分,其人定然不会是那种会随意胡闹的。
想到这里,冯夫人略微缓语气。
“我心中知晓,那位姑娘乃是长公主身边之人,想来规矩礼仪定然是不错的。
咱们家不挑家世,反而更注重人品,只要人品可以,纵然是平头百姓家的女儿,都可以入门。”
冯紫英知晓母亲说的是实话,当下赶紧替母亲夹菜,奉承地说道:“娘说得太对了,我素日心疼这迎春,明明是那般冰清玉洁之人,偏偏落身贾家那个乌鱼潭中。”
讨好之意,一览无余。
冯夫人看着自己碗中的菜肴,忍不住又伸手戳着冯紫英的额头。
不过这一次,她却并未说些什么,吃罢早膳,冯紫英跟随冯唐来到书房。
自然那份请柬,被冯紫英直接推诿,只说自己前往大营了。
他们这会子过来书房,却是冯紫英要向自己的父亲,禀报事情江南的经过。
说起江南之事,冯紫英颇有几分兴奋,忍不住连笔带画,足足接近午膳之时才将一切说完。
听完儿子的诉说,冯唐心中暗自凛然,羲和长公主果然不同凡人。而且这番模样,明显是雍和帝在替对方铺路,难不成?那皇太女之言竟是真的吗?
如若如此,却未必不是好事,毕竟若未来儿媳得公主所器重,那么日后于自己儿子的仕途不免轻松几分。
这倒并非是冯唐其人物质,实在是这些也是天经地义。
只是这其中倒是出了一些麻烦,冯唐听闻邢夫人如今尚在江南,赶紧命人请来冯夫人。
冯夫人听闻邢夫人此时尚在江南,面容之上颇有几分纠结。
“这邢夫人如若是人在江南,如若去谈结亲之事,岂不是要到贾家贾母那里?”
冯夫人一提贾母,颇有几分头疼之态,实在是这人平素看得温柔慈和,可是偏偏在不经意间,戳中你的痛处。
更何况这位国公夫人,一直没有办法忘记,当日他家国公爷在世之时的模样,行事颇为张狂,她一向是敬而远之。
“可千万别到时,这位国公夫人先斩后奏,替迎春订了亲事。”冯夫人带着几分担忧地说道。
不过这个说法,马上便被冯唐反驳:“我觉得应该不会,要知道,这迎春如今记在一等将军夫人名下,其人恐怕也会插手对方的婚配之事。
纵然是贾赦,想要伸手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已然分家别居的荣国公夫人。”
冯唐连连摆手,决计不肯相信这种事情会出现。甚至颇有些嘲笑妻子胡思乱想,然而他未曾想到的是,这件事情竟然真的发生在眼前。
也因为这件此事,使得邢夫人大闹荣国府,与贾赦告御状合离。
此时尚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