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瞪着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哀求之态的袭人,眼中满是怒火,因此处是李纨的住处,她不好大声,只能压低嗓音:
“袭人姑娘未免也太过分了,您说得是什么话?
什么叫宝玉因想念林姑娘而神魂不属,满心思忧,只希望能够让林姑娘过去,好好照顾一下宝玉?”
因着贾母生病,原本住在碧纱橱的黛玉,也被暂时安排到李纨的住处,只等着梨香院一切整理妥当后搬进去。
不再住在碧纱橱,也让黛玉小小松散几分,倒不是说贾母不疼爱林妹妹。只是荣庆堂毕竟是人多热闹,对于喜静的黛玉来说,却并不算得上什么好地方。
所以这两日,黛玉虽然忧心贾母的身体,饮食上却是比之前进得香。
况且郡主娘娘送来的两名宫女,一人善厨艺药膳,一人是杏林高手,两人都到来可谓是及时雨。
紫鹃正因黛玉为郡主看重而雀跃,此时袭人却跳出来搅局,妄图将双玉再次往一起凑,却是直接呛到她的肺管。
她转身转了两圈,好容易才将口中几预出口的话咽回去,指点着袭人斥责:“你也是女儿家,你怎地却半点不为林姑娘着想?”
听到紫鹃如同刀子的话,袭人心中委屈,她不善言语,却也不过是跟院子里几个善言的相比。
当下将紫鹃的话一概驳回:“紫鹃,并不是不为林姑娘着想。
可我想着,不管怎么样,林姑娘和宝玉都是实在亲戚,再说老太太也有意不是么?
就算是稍稍陪伴几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么?”
听完袭人这轻飘飘地两句话,紫鹃倒是笑起来,她盯着袭人说:“老太太有意什么?你可敢说出来?”
她上下打量着袭人,心中满是不屑,都是做奴婢的,谁不了解谁?
袭人外表老实,心思却一点都不少,看看宝玉身边留下的几个丫鬟,除了那个直心眼子,如同个靶子似的晴雯,哪个不是跟袭人交好。
她成为宝玉的丫鬟不过是三两年,就将宝玉的院里当了一半的家,看这架子恐怕对方的图谋大着呢。
跳出圈外,紫鹃将一切都想明白,也了解了袭人的用意,她此次来不过是为了买好,要知道林姑娘是不可能给自己的姑表兄长侍疾的。
袭人这一番做派,不过是在宝玉面前买好,只是又何必拉扯上林姑娘?
若是林姑娘去侍疾,便是对于双玉心有意属,若是不去她袭人这一片忠心为主,也会被众人知晓。
却是可怜林姑娘,祸从天上来,少不得要担上为人冷情的非议。
紫鹃心下想得越多,看眼前的袭人就越发鄙夷,她冷笑说道:“我劝袭人奶奶,你自己的事情还没个准谱,就别瞎操心了,等哪日拿到姨娘的份例,再来操心宝玉的大事吧。”
说完也不理会对方,直接甩门帘子走进房间,将袭人一人晾在廊下。
被戳中心事的袭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着躲躲闪闪地小丫鬟们好奇的眼神,她觉得脸上燥热难挡,小跑着从李纨的院子离开。
素云看着袭人的背影,也是暗赞紫鹃言语的犀利,她转身进了李纨的房间,对正在貌似看书的李纨笑道:
“主子,你且没看到那袭人的脸色,真真是精彩万分。”
李纨因是守寡之人,素日里喜欢清净,只守着贾兰过活。此时听到素云的话也不在意,翻开手中书的下一页,口中责备:“你这蹄子,让你去泡茶,你却是在外面看热闹。”
这话虽是责备,可这语气中没有半点火气。素云也不害怕,笑嘻嘻地将一杯茶放在李纨面前解释:
“本来想快点回来的,主要是那两个蹄子站在那里,我这一个大活人却不好大刺刺地过去。”
虽然明白素云不过是推脱理由,李纨也不在意,只是仍旧看自己手中的书,仿佛里面有什么金山银海一般。
见到李纨无甚兴趣,素云也不再说话,凑到窗前看着外面出神。
心中琢磨,这袭人铩羽而归,却不知如何哄骗宝玉,只看当日宝玉对黛玉的做派,恐怕听到林姑娘不去,还不定怎么捉妖。
不出素云所料,此时的袭人心中万分后悔,自己就不应该因为一时冲动而提出前去请黛玉。
原来,一直在王夫人院里养伤的宝玉,虽然因为张太医的药而疼痛稍减。
却因为要揉开淤血而每日疼痛不已,早晚两次的活血散瘀,简直如同酷刑。
有时一瞬神魂颠倒之际,他就会口中呼喊着自己给黛玉的表字颦颦,所以袭人才为了讨得宝玉欢心,想要黛玉来照料宝玉几日。
却不料被紫鹃一顿夹枪带棒的话给怼回来,偏偏她离开之时已经跟宝玉说了,要去请黛玉此时人却没来,恐怕事情要坏。
果然,刚进房间正在给宝玉喂药的晴雯就一脸嫌弃的说道:“袭人大姑娘,这一天可是清闲,偏我们为了宝玉忙东忙西。”
说罢,她将干净的药碗扔在桌子上,然后回到床前用手帕给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