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越来越近了,眼见就要冲过来,曹仁身后诸人都面色惊变。
曹仁却稳得住,勒着马面不改色。
吕布离此只几步时,方勒马急停,来回绕了几圈,赤兔方才停稳,见曹仁不改色,觑着他,似乎在观察着他的表情,哼笑道:“你倒是好胆色!竟不惧布杀你。”
曹仁道:“仁不心虚,为何改色?!”曹仁身后几员战将却面有怒色,说的好像吕布想杀谁就杀谁一般。自负到这个程度,老天怎么不劈死这个暴戾之人。
“你果真不知我娴儿遇袭之事?!”吕布试探道。
“不曾听闻!”曹仁道:“敢以性命立誓!”
吕布听见他如此笃定的说,半信半疑,反而更疑神疑鬼的了。
如果连曹仁都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他也晕了头了。
“你既笃定不知,便出兵马随布去寻我儿下落,若我儿安,我方信你曹军无辜。”吕布咬牙道:“否则,便是你在哄我!”
曹仁脸一黑,心一沉,这不是耍赖是什么?!
曹仁道:“仁奉天子旨,遵曹丞相令守在官渡,是为尽忠职守,倘若分兵与温侯走,这官渡如何守?!岂不是背令违旨?!不光仁违旨,便是温侯怕也是胁迫之人。”
吕布心中哼笑一声,给谁戴帽子呢,也没见你们姓曹的真的尊重天子,这个时候倒拿天子来说事。
“少拿天子来唬我!”吕布沉着脸道:“天子是给你们姓曹的人背锅的不成?!分明是你们这些姓曹的藏匿了我儿的消息,与天子有何相干?!你少拿天子说嘴!否则不是布不敬,而是汝等这些曹姓人不敬也!”
吕布这个人虽然强横,但是与史上的一些暴君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当然暴君的暴这个字,并非是贬义词,只能说是性格特征,或者说是自恃力量强大,而轻视别人的智慧,到最终自取灭亡的那一种人。项羽有气拔盖世之力,嬴荡敢以力问周王室之鼎,还有一个,敢以神力而在这个世道人人敬天畏神的时代里,敢拿着箭射天……这些人身上都符合暴这个字的特征,它未必是贬义的,它有时候是魅力和力量的象征,然而,正因为上天给与他们的太多,不知收敛而失了敬畏,最终授人以柄,这个柄就是仁义。
不知施以仁义于下,最终就是给了别人很多反对你的理由,甚至是反对你的力量!
吕布虽也强悍,但他是那种不怎么知道中原礼仪的人,他远不及项羽等人的眼界,心胸,他甚至是小气的,短视的……也是怂的。
至少怂的时候,他是绝不敢问鼎,射天,气拔山兮气盖世。这种放肆藐视天地和英雄的话,他不敢说。所以,既便是这种时候,曹仁引着他说些不敬天子的话来,吕布也是心一塞,立即就将锅重新给砸回去了。
并非是吕布真对天子有什么敬畏之心。而是,在他很小的心胸里,天子,依旧是不逾越的存在。他是想过要业,要九州,要天下,但是,对于天子,他依旧存有畏惧之心。这是对权柄的敬畏。或者说是怂。
他不是那种事还做到,就先放出狠言的人!他只是,眼界还未想过什么进了许都,取代天子的设想。
他不是不敢想,而是因为太短视,根本就没想到。或者说是还没想到!
他是贪不假,但是怂也是真的。
吕布身后的诸将见吕布并不中计,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这曹仁的确是蔫坏,果然有着曹氏挟天子的精髓啊。这是套人的话,想要拿到把柄呐!
曹仁一滞,便是教养良好,此时也被气的心塞的不行,道:“温侯欲待何为?!不妨明言!”
“分兵与我,一并进兖州腹地,若寻到我儿便罢了,若寻不着我儿,布自进许都,求天子作主,问一问曹公,为何断我儿的消息?!”吕布强硬的根本不想给他们退缩的机会。
曹仁脸色都青了,心道这蠢货怎么会想到这一点的?!莫非是司马懿教他的计?!
他想干什么,分了人马在手,好作人质,倘若遇袭,便将这些人挡在前吗?!还是叫袭击的人顾忌着,若敌我不分,死的不止是吕氏人马,还有他曹姓人马。教他们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谋?!
曹仁真的气结,这个计,谁他娘的想出来的!太阴了!
再也想不到这吕布竟还有这种脑子。
曹仁根本不想给,给了以后,便是叫郭嘉顾忌重重了,难道真的要敌我不分的去杀吕布吗?!
“无天子令,敢进许都者,视为反。”曹仁道:“温侯还是不要意气用事的好。”
吕布听了连连冷笑,道:“曹丞相便能矫天子令可以随意定罪天下诸侯为反贼了?!哼,当年布封温侯时,曹操还是无名之辈,如今不过是离天家近,便自以为天子近臣,敢随意定罪于诸侯?!若要定罪,也要天子亲口,布亲耳所听,方才信。曹仁,你休拿着鸡毛当令箭,矫天子诏,你还不够格!”
曹仁身边诸将等人都活活气了个半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拳头都硬了。虽知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