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诛曹操在即,进许都就在眼前,他哪里肯舍这样的功劳,眼见就唾手可得了。
见他有不舍之意,左右人也都是人精,便道:“不如我等替大人去试探一二主公……”
郭图道:“极好,汝等可替我试探一二主公心意。我最近招主公厌烦,且先隐于幕后可也!”
“是!”众人纷纷道:“主公眼见是在气头上,气的狠了。如今大战在即,恐怕后面还有多依赖大人之处,何必着急,不如先抑后扬。自有再起复之时!如今主公并未遣大人回邺,可见还是有依赖大人计谋之意。”
郭图一想也是,便将离去之意摁下,少不得要缩起头来当一阵乌龟。
尝过了权势的滋味,哪里就舍得就这般舍弃了?!
心里暗自发狠,他虽缩一阵,但谁敢到主公面前意欲取代他的地位,呵,少不得便是逢纪一样的下场!
好不容易挤开了田丰等人,唯他为尊,他哪里还容得下丹陛之下还有高才与他同列?!
他身边人少不得去试探袁绍心意不提!
袁绍的心情也甚为不美,他的脸色阴郁,想到袁尚生死不明,袁熙事败名败,人又伤了还在养着,唯今只袁谭独大,虽是长子,他也十分看重。可是太大了,独大到威胁到他的时候,那种心情,可不算只是当父亲般的欣慰,更多的是忌惮和恐惧。
父子相忌,在权势场上并不是什么少见之事。就算是在商场上,商场都无父子,更遑论是这样的大业。
可是袁绍能发作吗?!
不能,他只能忍。大战当前,倘若发作袁谭,一则动援人心与军心,二则,倘万一将袁谭逼到曹操处,二人一相合,那就真糟了。
所以袁绍真的只能忍。
那种心情,何止是忍一个小人,忍一个外人那种容易?!
是要忍一个自己生的东西塞来的狗屎的滋味啊,谁特么的能懂?!
对这个长子,袁谭是既惧又忌,连他也不确信袁谭做不做得出卖父割地求荣的事情。毕竟四州之土再大,袁谭也未必有那个大局观会觉得哪怕只要三州之土只要落袋就是好的。
所以他不能逼急了袁谭,以防他狗急跳墙。
那封信,袁绍当然理所当然的视之为挑衅了,或者是逼宫。
袁绍心里的滋味当真是复杂难言。但他依旧隐忍未曾发作。
他本来自觉势力庞大,傲慢的不将吕布与曹操放在眼中,然而自邺城被夺后,他心里已有虚意,又见曹操拉拢袁谭,这心里的惧意,自不必说。倘此时袁谭叛了他这个当爹的,他就真的完了,哪怕邺城已经夺回,他也只觉得心里发虚。
如今他在前线,是真的觉得危险,而这份险来自于后方。
竟有一种惊心动魄,惊涛骇浪般的怕。
他寻来崔琰商议。
崔琰得知是一封信的祸事,来时便多了一份心,果然听见袁绍问此事。
崔琰哪里肯多言,只道:“主公若不退兵据守,目前当以退曹贼为紧要之事。至于嗣位,何需急一时也?!回邺之后再议无妨。况主公春秋鼎盛,此事言之过早!虽现在立嗣可安人心,然而事有两面,一面安人心,一面则祸乱人心啊……”
袁绍闻言一凛。不错,倘若立的不好,真的要生大乱子了。
未得位的一方必定要发作,届时,萧墙生乱,就真的完了!
“倒是绍误了。”袁绍道:“也罢,此事容后再议。”
崔琰叹了一口气,立嗣之事,也许在出征前立下还好,就算乱,军心也能定下,现在临阵之际立嗣,呵,这不是凭白添乱吗?!只怕会变成临危立嗣以继宗庙了,可不是祥事。
只是顾忌着如今都是郭图的人,他的话便不好再说,也不好听。
崔琰想了想,还是探了探口风,道:“如今后方不稳,恐有后患,不知主公可有退兵之意?!”
袁绍诧异的看着他,道:“季珪何怯耳?!以为绍不能胜曹贼?!”
崔琰便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决战了。不禁心内一叹。只好道:“大战在即,倒是琰妄言,再不敢提,以免影响军心。”
袁绍点头,笑道:“决战已久,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曹贼肯应战,正要厮杀决出胜负,确不可妄言。无妨。斩下曹贼的狗头不在话下!”
崔琰忍了忍,见他自得又自负,不禁劝道:“大军交战,粮草之事,重中之重。务必不可叫曹军知晓粮草押于何处!最好还是换成妥当的粮草官监押方好!”
袁绍并不放在心上,道:“绍用人,自然都是稳妥可靠之人,不会有失。粮草所在,曹贼焉能知晓?!”
崔琰无奈只好退出营帐来,正巧遇上郭图的人,对他颇有不敬不礼之轻视之眼神。崔琰也不管他们怎么哼,怎么轻蔑,自回营帐去了。
见崔琰遭受冷眼,他自个倒没什么,却把他身边的人给气了个半死,回营帐之后忍不住道:“重用小人,小人得志,猖狂之举,少不得要受大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