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上他的当。更不想上他的钩。因为这里面,一定有陷阱。而且很可能是双面陷阱。坑的未必是吕布,若是真的与他勾搭上了,他又假装如此,若与吕布共同坑他曹营又怎么办!?
与这种人合作,哪里是那么好合作的!?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盘算?
也不知道他用眭固是坑谁呢,也许坑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袁绍。
用他自己呢,真的就一定坑吕布吗?!
也许上钩的是他程昱,最后被他坑的,还是曹营。
此人……当真是狡猾又奸诈!
他放了个大饵,无论咬不咬,怎么感觉都像上当呢!
程昱气的不轻,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了身,将身上裹上厚毛皮,然而隆冬的深夜,还是极冷,哪怕他裹的像头熊。
风呼呼的吹到脸上来,程昱冷的瞬间就放下了厚厚的帐帘,实在太冷了!
就算如此,隔了三层帐帘还是有风细微的吹到脸上来,吹的他脑门上一下子就清醒了。
正鼓起勇气想出营走走,外面亲兵道:“大人要出帐吗?!外面风大,恐怕吹久了会生病。”
程昱想了想便算了,道:“也罢,只是睡不着,排遣郁闷罢了。既是风大,不出也罢。”
“大人保重身体!”亲兵道。
程昱回到帐中重新坐了,外面又响起脚步声,有斥侯来禀,道:“刚有异动,马腾领兵出城去了!”
程昱冷笑了一声,道:“自我来此,他避而不见,连拜也不拜,最基本的礼节和客气都不装了,这倒也罢,他本就对曹公三心二意,不肯归附,我也不会因此而不能容他。此时倒好,白日不走,半夜偷偷摸摸的走!就这般见不得人吗?!”
斥侯道:“大人可有吩咐?!”
能有什么吩咐?他不能在并州的地盘上追杀马腾。
程昱道:“他走之前,可去见了吕布?!”
“去了!不过匆匆就回,直接出城就走了,吕布未曾相送。张杨亲自带着人送到城外,现下只怕已离城十里之外!”斥侯道。
以西凉马的脚程,恐怕一瞬之间,十里不在话下,哪怕是在晚上,哪怕是在冰天雪地里。西域来的马,都是耐寒很能跑的,十分适应这边的气候。这点冷,不在话下。只要不是放在冰窟窿里冻,西凉马是冻不死的!
程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斥退了斥侯,心里就十分郁闷。
自来以后,马腾是连个影都没冒,现在又像没来过似的一声不吭的跑了。呵!
简直是完全不把许都当回事了!连表面的客气都不要了!
以为背靠着吕布,就高枕无忧了是吗?!
不对!
吕布必定许了他重利,否则以马腾这个人的性子,只会得到大利益,才会这么笃定,连最基本的体面和礼节都不顾了,连礼节上的见上一见都不顾人就这么走了。
程昱心里是咯噔一声,他知道,马腾这态度,已经几乎笃定着有靠山,才如此无忌了。
这个局势,烧心呐!
夜已深,风呼呼的吹皱着人的脸,也让他失眠!
张杨送走马腾,才缓步回城,眭固随在他侧,对张杨道:“马腾不见一见兖州太守,真的可以吗?!”
张杨道:“此人以往不得不看曹操脸色,才忍着性子,哪怕正在双方交战,也得折腰拜见,以免遭到最大的打击。然而,泥人尚有三分土性。马腾并非是没有骄傲之人,曹操明显的帮着韩遂,意欲诛其族,灭其宗,拿下西凉,他心里未尝没有羞愤忍辱。以往是不得已,才如此小心。而现在,能不唾程昱其面,已算是克制,还能指望他拜见程昱吗?!”
“能当他不存在,只是无视他,就已经是留有后路了!”张杨叹道。
“这是怕将来温侯事败,他尚有转寰之时!?”眭固道。
张杨点了点头,道:“这么急匆匆的走,也是早走早了的意思。留下来不拜见不像样,又生气。万一出了什么事,还得他来背锅,马腾焉能不急?!”
他叹了一声,道:“做到这样,已是极致的修养和忍耐。这一点,便是杨也需向他学习!”
眭固若有所思。
这马腾的确算是一个忍辱负重的典型人物了,虽然一直在西凉不怎么有大动作,然而,来而争取最大利益,得到了想要的,也是立马见好就收,火速的跑了。就冲这悟性和速度,他没有机会便罢了,若是有机会,必定是能有一番成就的。就算不能开疆拓土,至少维护住西凉,他这脑子也够用了!
到底是个识时务,也不贪心的。若是贪心的,此时还不肯走呢。然而眭固也以为,现在赶紧跑路,才是最好的时机。不然徒留下去,多生变故,万一喜事变悲事,那就不妙了!
几番兵马合于一处,谁要是有心弄点什么小动作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那才搞笑了!
所以这马腾,虽说是有点不体面,但这就闪人了,未尝不是精明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