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是老人了,一心为主之人,于行事上,也从未有过错,难道就因为另一个大才,而将他弃之不用,这便让所有旧人寒心,主公与女公子以往所有努力,立即化为乌有。所以,此次主公若为徐州牧,陈宫必为相府之首,”徐庶道:“而臧霸,为琅琊君,所服之人,是主公,确切的说,是女公子,更休提张辽他们了……想要诸葛孔明与他们共存,或是号令他们,难。早晚必起党争,祸起萧墙。如今上下一心,何其不易,为此一人,废百人,也万万不能,所以,诸葛孔明不能用!”
吕娴陷入沉思。
“而刘备不同,他求贤若渴,身边还毫无章法,诸葛亮一去,必被重用,必为相,慑总务,而关张二将更好收服,他完全不在话下,吕刘两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徐庶道:“同时呢,也全了庶的一点还礼之心。诸葛孔明,与其揽入吕营,不如去归刘营。”
吕娴一听,顿时哭笑不得。他倒是坦荡。
然而,徐庶能说出这番话来,又是多么的心安理得,因为她发作了,就是不见外。这份不见外,徐庶哪里能不坦荡,便是有私心,也是说的明明白白。确实是洒脱的不得了。
徐庶掀了袍子,往地下一坐,捞来烛台,豪放的将烛拔了一扔,用烛台尖在地上划了一块,道:“女公子下过围棋吧,曹操就是在下棋,他必封刘备在广陵,他虽不能完全摆布刘备,然而,却等于是在徐州境内下了一块活砖,以备随时可用,刘备对曹操有用,虽然未必能听话。可是主公与女公子,对刘备就无可利用之处吗?!”
徐庶一指,道:“这是江水,这是江东,而广陵在此!”
吕娴指着他,笑道:“你可蔫坏,你是说,让刘备去扼孙策!”
“光一个刘备不够,加上诸葛亮就不一样了,他若出山,必图荆益蜀,同时,扼住了孙策,孙策想北上,难矣!”徐庶道:“当然了,倘若他日中原去图,刘孙二人,必然联合抗我。然而,女公子,此时天下,定中原,定中原,定中原……才是立足天下之举。得中原,才得天下!什么江东,什么荆益二州,便是立了国,能立多少年?!能长久多少年?!三十年,还是五十年?在女公子手中至多不过五十年,便没了。只是一时之势,而已!”
徐庶的眸亮的惊人,吕娴笑了,道:“不错啊你,掏心掏肺,拿出真本事了。”
徐庶听的也笑了,道:“所以,庶才向刘备推荐了诸葛亮,与其将他拉来吕营而不能用,拿他不知道怎么用,还不如献给刘备。庶其实还有一策,并不敢说,只怕女公子要骂庶!”
“说吧,”吕娴也豪放的往地上一坐,道:“你弄一个诸葛亮,都已经欠够我的了,再欠一点也没什么,你说,我听!”
“那庶便说了,”徐庶指了指荆州,低声道:“刘备必要荆州,然他贤名在外,不会像主公一样硬抢,刘表老矣……他日若不能在广陵久图,被主公驱逐,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他必去荆州,所以……”
他笑了笑,道:“庶请主公将刘表长子刘琦弄来徐州,与刘表结盟,以抗孙策为名,弄来以后,便是掐住了刘表的咽喉,再放出风声去,主公意欲与刘琦联姻……”
后面两个字一说完,就后退了三步。
吕娴差点呛住了,道:“徐元直,你真是好样的,连我的婚姻也敢算计!你狠,够狠!”说罢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女公子何其洒脱,庶才说的,若是重视这婚姻一事的,庶也不敢说……只是放风声,又不是真的,”徐庶忙笑道:“不是真结亲!只是作一个筏子。”
吕娴真是闷笑的不行,指着他,笑道:“你是想效仿他日送刘琦回荆州立为主之事?!如同当年周王朝各诸侯之事?!”
周王朝,经常有质子在各诸侯国,或是周王室的,国内乱了,由周王室或其它诸侯联合送回扶为正的事不知凡几。
“如此,女公子于刘琦有恩,而刘琦须认主公为主,荆州乱时,他一回去,荆州立定,便立即是徐州麾下之州属城池!刘备再能为,也终敌不过刘琦正统,不是贤就能得到的。”徐庶道。
“妙计啊,我倒是想到了,也早安排了,就是一直没人敢说要联姻,只有你,果然不怕,”吕娴乐的不行,道:“既敢坑我,把诸葛亮弄出来,又敢说联姻钓鱼,你厉害……”
徐庶便笑,见她佯怒,却不是真怒,便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人。
这个人啊,洒脱的不得了。
“哎,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先是袁术之子,现在又是刘表之子,一女得几论嫁?!”吕娴笑道:“这个事,怕是还会再有……”
自然会有,而且不会少。随着徐州的壮大,吕布名振天下,议亲哪里会少?!
然而论天下之雄才,弄政治的,姻亲一事,便避免不了。
只是吕娴打定主意,可议,不真结就是了。她倒是不反感这个。
她磨着下巴,笑道:“待回了徐州,慢慢将刘琦给诓来,等到了要紧时候,他就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