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岁的童生没有出息,那么二十多岁全然靠家里,自己于任何事情上都没有建树的人,又算什么呢?”
程婉笑眯眯的盯着黄选俊逸的面容,丝毫不曾掩饰自己对他的嘲讽:“其实这世上靠人也好,靠自己也罢,都不是什么值得叫人不高兴的事,有靠的总比没靠的好,黄公子当然是比我们更知道这个道理。”
程婉知道宋旸在读书一道上花了多少的心思。
更加知道他在读书上吃了许多的苦。
所以程婉不允许黄选用这件事情来攻击宋旸。
宋旸之前不读书是因为他没有这个条件,能够在矿上干活并且可以给家里寄那么多钱回来,宋旸之前吃的那些苦有多少,程婉都是不敢想象的。
人这一辈子受过的苦难不应该把它当成一个笑话给别人看,别人也不能因此就瞧不起那人。
程婉因为黄选贬低宋旸而不高兴,前者察觉到了以后也不抓着这个话题继续说。
而是伸手从程婉的手里将那土豆种子接了过来。
黄选接过去的时候,他宽大的手掌有意无意的滑过程婉的手面,将种子拿在手里看似仔细观察,实则却是在琢磨程婉此刻的心理。
“程娘子,这种土豆,在卧龙县里人人皆知,除了你以外技艺上没有人敢称第一,所以你要是愿意跟我在种土豆这件事情上合作,将土豆这种食材推广到我朝的大江南北,我敢保证最多半年的时间,就能让你大富大贵,过上吃香的喝辣的生活。”
黄选今天早上已经试过这个土豆的味道了。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他只是把这个土豆当成难民果腹的粮食,是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才吃的东西的话,那么在自己尝了土豆的味道以后,黄选敢保证这东西一旦推广出去,一定会给他带来不可预料般的收益。
所以现在对他而言挣钱至关重要的一道关卡,就是程婉了。
一旦程婉答应跟他一起合作挣这个钱,黄选都不敢想。自己做成这笔买卖以后会变得多么的富裕?
到时候谁还敢说他是靠他爹的富家子弟,全然没有自己的任何一点真凭实料。
“大富大贵这种事我就不想了,在下可没有公子这般的雄心壮志,只需要能够带着一家人填饱肚子,也就是一件能够让我十分幸福高兴的事了。”
程婉根本就不领情黄选的建议,或者说她才不想跟他这种脸皮皮善厚的人做买卖。
现在向他低头是迫于无奈,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总不至于如此倒霉,每次都要向他低头吧?
程婉的反应是黄选意料之中的,所以被拒绝了后,他也没怎么生气。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被程婉拒绝。
“程娘子看上去那么聪明,平时处事又有自己的主意,怎么偏偏在于我的时候就变成了死脑筋?大家都是商人,我还能不懂你心里在想什么吗?”
黄选知道程婉从头到尾都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但是知道又怎么样?
他就是喜欢她恨自己又没办法跟自己撇清关系的样子。
这么多年,黄选还是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有一个好父亲,否则就凭程婉的聪明才智,何至于一次又一次的向自己低头?
程婉可不是因为自己是黄选而低头,是因为黄家树大,她惹不起而已。
想到这里,黄选面上的神情越发得意起来。
“有一条捷径能够让大家日子都好过一些你不走,偏偏要去做那种愚蠢之事,你那个居中阁再怎么挣钱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与我一起卖粮食,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
诚然,程婉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个样子。
也并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麻烦黄公子你谈生意就拿出谈生意的样子来,若是再说这些跟生意无关的事,我便是再怎么不想与你闹翻,也实在很难忍得住。”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不知廉耻也就算了,还从头到尾都只想着那点男女之事。
程婉以为黄选尚且是个将所有心思都放在生意上的正经商人,未曾想到他之前那些不过都是伪装,更多的还是重视普通男人的欲望。
程婉可不是那种能够让他搓扁捏圆的女子。
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这世界上可没有这样的好事,她程婉也断然没有这样的好脾气。
只是程婉心烦,但黄选却在那一杯又一杯的黄汤当中迷失了自我,俊逸的面容上染上一抹绯色,似乎是真的喝醉了。
啧,又爱女人,又爱喝酒。
当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酒囊饭袋。
不过他这副样子可就比他清醒的时候好拿捏多了。
于是程婉忍住全身上下一直翻涌着的恶心,白皙的手指直起面前的酒壶,给黄选倒了一杯透明的酒液。
金色的杯盏当中沉着那透明的酒液,这会儿看上去只叫人觉得心旷神怡,闻着那迷人的酒香,似乎也要沉醉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