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动了动身体,调整了坐姿。
“柳大夫说笑了,当时不知柳大夫身份,而且您当时……咳,在座的也都是熟识的,相信也不会和那些市井妇人一样到处嚼舌根,我也就不怕大家笑话了。我这是得了妇人病,那些太医都是男子,我也不好意思开口。好在侯府的七小姐身边有位懂医术的婢女,替我诊治了,不然我真的是无颜见人。”
江夫人说着便笑看向洛明烟:“所以说,我这是拖了洛七小姐的福,也得要感谢上柱国夫人,要不是你帮忙牵桥搭线,我还真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治好病。”
听见江夫人的话,一众人不免开始议论了起来。
早就知道江夫人身体不适,可各位夫人们也不清楚江夫人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如今知道了,这才有些恍然。
妇人病啊,这让一些同样被这种病困扰的夫人们当即就想起了自身。
可昌平侯夫人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哦,原来是妇人病啊。江夫人,也不是我说你,你这还是当家主母呢,怎么也这么……得要以身作则啊!”
昌平侯夫人笑着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讥笑,眼中还有嫌弃之色,更让人看不过眼的是,她竟然还拿帕子捂了嘴,像是对面有什么毒物一般。
这模样,让一些夫人皱起了眉。
上柱国夫人冷冷瞥了她一眼,而后看向江夫人笑道:“你我之间说什么感谢的话,我可不是那般眼皮子浅,自己身为女人却还要贬低女人的愚蠢之徒。你是什么样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这就是作为妇人后的一些小毛病,说起来,还是为着男人生儿育女落下的。”
昌平侯夫人面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她怎么觉得上柱国夫人这番话,话中有话啊。
她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见有人附和上柱国夫人的话了。
开口的,是国子监的夫人。
“上柱国夫人说得有理。妇人们生儿育女相夫教子,难免会有身体不适的时候,哪个女人敢保证会没有类似的毛病。”
她替丈夫育有三儿两女,至今还有些羞于启齿的毛病,例如产后松弛、激动时便会遗尿等毛病,这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却时常困扰着她。
好几次请来太医,为着名声与脸面,却又不好言语。这还罢了,最让她伤心的是,私底下还被丈夫嫌弃,人到中年还要纳妾。要不是丈夫还要脸面,只怕连表面上的尊重都没有了。
是以,听江夫人提起妇人病,她便有些同病相怜了。
有人开了头,便有人跟着附和,这让昌平侯夫人憋在肚子里的嘲讽之言没了开口的机会。
只听上柱国夫人又继续道:“我既然知道有女子会医术,自然是要推荐给你的。就像国子监夫人说的,人嘛,总会有生病的时候,就算不是妇人病,也会有其他的毛病,有女大夫在总是方便许多。
说起来,还是柳大夫出现得晚了,若是柳大夫能早些来京城,你也不必受苦这么久了。不过好在有白芍在,日后大家也就方便许多了。”
像是没有看见柳大夫那僵硬的面色,两位夫人自顾自地说着。
你不是要表现自己,觉得自己有多么大义么?
眼巴巴赶来京城,如果真是为了江夫人的病,哪里会是她这样的。
白芍!
竟然是那个贱丫头身边的白芍!
难怪一开始江夫人会说多亏了洛小姐这样的话,昌平侯夫人心中恼怒,这江夫人就是故意的吧,说得这般不清不楚,就为了让她误会的!
昌平侯夫人气愤,又瞪了洛嫣然一眼,这么大的事情嫣然怎么也不告诉她。
贱丫头身边的奴婢会医术,那她中毒,会不会也是和那个白芍有关?
她人是醒来后,体内的毒也解了,可是下毒之人却还没有找到。
哪怕醒来后她也得知自己吃下的芙蓉糕中有毒,可她也不相信下毒之人会是洛嫣然,如今看来,就如成信他们猜测的,指不定就是和洛明烟脱不了干系!
江夫人可不管昌平侯夫人此时是怎么想的,她看向僵硬着面色的柳大夫道:“多亏有了白芍,我这才有了能治好病的希望,就在这个时候柳大夫便过来了,按理说,我是该感激的,可是柳大夫一上门就大声囔囔着我得了麻烦的妇人病,就让我哪里还有脸面见人啊!
怎么说,本夫人也是皇上钦赐的诰命夫人,也是要脸面的。就算是病人,那也是有隐私的,更何况是那般不好与人言说的病。再者,我的病从未对外人说过,更何况柳大夫还是从外地赶来京城的,这不得不让我心中生疑……”
话说到这里,江夫人便打住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她不需要把话说完,大家自会判断。
果然,洛明烟扫一眼,便发现有些夫人稍稍往后坐了坐,挺直了腰杆不再是先前那热络的模样了。
就算是治好了昌平侯夫人,是真有本事的,可嘴上没个把门的大夫,这些官家夫人可是不愿意请的。
谁知道会不会上门看一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