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过后, 一连二十余日过去了,宋霆越再没有踏足过后院。
虽说从前宋霆越也曾这般久未过来过,是以云珠云枝也没放在心上,只崔荣和陈嬷嬷瞧出了宋霆越的有心冷落。
待郑太后亲自为宋芙欢择定的公主府修缮的差不多了, 宋霆越便令钦天监择了黄道吉日再叫人搬过去住。
这日, 郑太后于太液池畔的凉亭内赏荷, 宫女呈上鲜果牛乳冰碗,郑太后拿起勺子舀着吃。
才刚吃了几口,忽见一个公公火急火燎地往凉亭里边跑, 来到郑太后跟前颤声禀告道:“太后娘娘, 不好了, 庶人宋承恪家的小公子落水了。”
郑太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慰, 紧接着就做出一副惊讶急切的模样, 高声问道:“可将人救上来了?”
那公公连连点头, 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到执着拂尘的手上, “人已经捞上来,奴才命人去请了太医后才赶过来告知太后。”
“速速替本宫引路。”郑太后皱着眉跟在那公公后头, 面上一派焦急之色, 心底却觉爽利无比。
她的丧子之痛, 如今终于也可以叫他也尝一尝。
郑太后如是想着,脚下的步伐越发快了起来,梁女官跟在她身侧已经三十多年,又岂会感受不到她此时内心的真实想法。
宫殿之内, 宫女太监们早就跪了一地,既有照顾宋承恪一双儿女的宫人,亦有负责打理西宫水域的宫人。
此时见了郑太后火急火燎赶过来、眉头紧皱的样子,皆是面色发白, 身子发颤。
“如何了?”郑太后并未理会跪在地上的一众宫人,只对着那太医关切问道。
太医摇摇头,叹口气幽幽道:“小郎君呛了太多水,救上来不多时就已经没有气了。”
郑太后听后险些站不住,由梁女官扶着勉强往椅子上坐了,这才将目光落在那些宫人的身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小郎君为何会掉进水里?”
话音刚落,便有一跪在地上的粉衣宫女颤声答道:“回太后娘娘,小娘子这两日风热犯表,奴婢哄她喝了药睡觉,竟一时不察,叫小郎君偷偷跑了出去,奴婢有罪,愿听凭太后娘娘责罚。”
“这殿里可不只是你一人在当差,其余人都去哪了?”郑太后淡淡扫视她一眼,复又问责其余人等。
待跪在地上的宫人们将各自将自己当时不在场的缘由一一道出,并请求郑太后责罚后。
郑太后皱眉微微叹了口气,欲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本宫念及你们皆是无心之失,且太上皇又尚在病中,小郎君既已去了,宫中便不宜再见血。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此事终究是你们失职,便罚俸一年,拖去永巷各打十个板子罢。”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众人这才舒口气,连连叩首拜谢:“奴婢、奴才叩谢太后娘娘开恩。”
过了酉时,郑太后雷打不动地去长信宫亲自侍奉太上皇喝汤药,丝毫不提今日白天发生的事。
如今长信宫内除却太上皇的近侍康公公,其余皆是她的人,外头的消息是一丝也透不进去的。
康公公见太上皇病体孱弱,再经不起一星半点的打击。
是以他也只能对郑太后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向太上皇过多提及,还像往常一样慈眉的面对郑太后。
见他还算是个识相的聪明人,郑太后亦未过多为难于他,还让他稳稳当当呆在先时的位置上。
从长信宫里出来,天已麻麻黑了,宫女提着羊角宫灯候在殿门外,一架奢华庄重的步撵停在她们身后,郑太后由宫人扶着缓步上了步撵,太监们轻车熟路地抬起步撵往长乐宫稳步而去。
待回到自个儿的殿中,郑太后挥手屏退左右,只留下梁女官一人,而后就开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他的儿子终于也死了,当真是现世报呀!”
接着就开始笑,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梁女官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里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下一个就是他了……本宫要他也不得好死!”郑太后突然止住笑容,睁圆了眼睛嘴里恶狠狠地说道。
梁女官见她好似是有些魔怔了,皱着眉低声规劝她:“现下太上皇尚在,横竖山陵崩也不过就是这几个月的事了,娘娘何不再耐心一些。”
“何须再等,这些时日本宫做的事,宋霆越那只狡猾的狐狸又岂会不知?他既选择不闻不问,想来心中也是认同本宫的做法,巴不得那人早些死了才好。如今长信宫的一切事宜皆在本宫的掌控之中,便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传到太上皇耳中,他一将死之人又能如何?”
郑太后目光狠厉,嘴里说出来的话亦是不带半分情感。
长乐宫中用的皆是跟随郑太后多年的老人,郑太后丝毫不担心会有人胆敢偷听,纵是有人不小心听了去,这番话也只会一字不差地全烂在肚子里。
听她这番话显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肠的,梁女官心知自己再说什么都只能是徒劳无功,索性也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