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市的秋天多雨,空气里时常漫着潮湿的闷感。
藏于闹市却又僻静的深巷里,“蹬蹬蹬——”高跟鞋快速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十分急切。
初樱的脸上有些醉酒后的酡红,她捂着嘴从一扇低调的木制门中出来,呼吸到外面带着湿润水雾的空气,整个人舒畅许多。
她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又要吐了。她弯着腰使劲压下了胃部的不适,拿出包里荔枝味的硬糖,放进嘴里嘎吱嘎吱咬,嘴里的荔枝甜味瞬间弥漫,仿佛这样就能去除嘴里难闻的酒味。
初樱讨厌应酬,不喜欢喝酒,入行几年了都不愿意折腰去做这些事,到现在都只能接些女五女六最好的一次也就是女三的角色。
这一次赵文迹递过来的剧本她看了,很喜欢,她很想要争取一下女一的角色。
虽然希望非常渺茫,但总是要试试的。
但想到刚才酒桌上制片人落在身上的似有若无的眼神,初樱还是觉得很难受,她一点不想再进去。
她忽然就想到了十六岁那一年那个令她至今难堪狼狈的一天。
与今日何其相像,要是陆寄淮在这里,会用什么眼光看自己?
初樱靠在墙壁上,想象了一下,立刻就想到陆寄淮居高临下冷冷看自己的样子,那目光一定是冷硬,漠然,唇角微微勾着,带着轻嘲的意味。
即便他不用张那张矜贵的嘴,她都能领悟出他心里对自己的不屑。
初樱抿抿唇,想到陆寄淮,心情就更糟了。
还好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初樱决定再吹一会儿风,看一会儿雨,便进去了,不管成不成,现在总不好临时跑路。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又伸手拽了拽身上的牛仔短裙,拢紧了身上的针织外套。
雨丝顺着风贴到两条光着的腿上,冷得她快发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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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深巷里僻静的私房菜馆,对于像侯麒山这样喜欢热闹的人来说,是没什么兴趣来的。
要不是今日是他薄哥的生日,订下了来这里聚一聚,他都不可能来。
这里安静,雨声又闹得人心里烦躁,侯麒山就打开了窗透透气,顺便给那个迟到了快半小时还没到的人拨了个电话过去。
“你什么时候到啊?都等着你呢,外面下的是雨又不是龙卷风,从你那开过来也就是半小时的路程,用得着耽误那么久……吗?”
说到最后一个字,侯麒山的视线忽然朝着楼下轻轻扫了一眼,这一扫,语气就止不住顿了一下,最后一个吗字都放轻了许多。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没在意他这个停顿,冷峻的声音缓而低沉:“马上到。”
他没解释迟到的原因,显然像他这样的人,迟到也不算什么大事。
侯麒山嘴里随便扯了点什么聊着打发时间,目光还是忍不住往下瞥。
深秋的江市空气潮冷,光是看着,他都知道初樱这会儿只穿着短裙光着腿该有多冷。
她怎么在这儿?还穿得这么清凉?
侯麒山十分疑惑。
初樱和他们一伙人也不算陌生,陆寄淮和她一个高中,大学又离得近,更何况陆寄淮大学时忽然对导演编剧感兴趣,经常去初樱的大学蹭课,他有几次找他,也跟着去过,一来二去,就熟了。
但熟是单方面的熟,初樱不知道什么原因,特别不待见陆寄淮,连带着他的朋友也不待见。
高中时两人关系就很差了,至于什么原因,反正是不可能从陆寄淮嘴里听到的,只知道发展到现在,两人关系已经称得上十分恶劣,水火不容的地步。
别看初樱长了一张清纯美丽的脸,说起来是现在流行的国民初恋大美人脸,平时也笑得甜兮兮的,但一见陆寄淮就要炸。
见面不掐两句的话,他都怀疑是不是世界要停止转动了。
侯麒山是真不明白,初樱家境也不好,陆寄淮生得是他们这一群里最俊的,家里就不说了,真聪明点的话,就该和他搞好关系。
毕竟陆寄淮圈里也有人脉,他自己似乎对这方面也有点兴趣,借着勉强也算青梅竹马的关系,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起码资源可以提一提,对他来说,很多事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想着,侯麒山对初樱就更不解了,只觉得她不够聪明、倔强、浑身带刺、可能还有一股清高。
可是真清高的人去混影视圈?
侯麒山哂笑一声,对电话那端道:“你猜我这会儿看到谁了?”
一辆黑色银顶迈巴赫正缓缓驶进兰春街口,往巷子里去。
车内静谧无声,后座的男人微垂着眼眸,脸色冷淡到近乎冷硬,对侯麒山的这个话题显然没什么兴趣。
但侯麒山也没打算他会问,自顾自说道:“我看到了初樱!真是巧了!上一回你见她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三个月前?那次你们两见面就不欢而散是为什么来着?算了,甭管什么原因了,你说她今天怎么也在这儿啊?这家私房菜馆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