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已经踏海而去,隐入烟波之中。
少端等人回过头来,再次感激地准备向灵蛟行礼。
然而灵蛟似乎很不喜欢自己身边有少端等人,它突然尾巴再次一扬。
又是一大滩泥水瀑布一般向着少端等人袭来,一干乡老再次一个趔趄。
无奈地笑了笑,一干乡老小心地退到远处,这才小心翼翼地向灵蛟行礼。
“吾等拜谢灵蛟舍身救吾琅琊县黎民!”
不折不扣地向着在琅玡台顶悠然自得玩水的灵蛟行了个稽首之礼,一干乡老退到琅琊台边。
天空上的瓢泼之雨仍然在下,显然短时间之内并不会停止。蚕豆大的雨点密集地打在身上,生疼不已。
然而乡老们却一脸享受,所有人一脸贪婪地看着琅玡台下。
天地之间已经一片白茫茫,琅玡台侧,已有溪流一泄而下。
“好一场豪雨!”相老用手在自己眼前遮住雨点,丝毫不顾自己的宽袍大袖此时已经彻底湿透,感慨地开口。
“此雨一下,休说播种之墒情已经有了,便是洗地亦已一并完成!”少端此时已是一脸梦幻一般的喜色。
不止是他,其他乡老亦是喜上眉梢。
播种并不是有水就行,而是需要墒情。
墒情乃是土地中水分多寡,以及土壤保水程度等。故播种前,雨必须要下透,以保证土层内部有水,而表面较为干爽。
如此,种子方会发芽,并向深处扎根,又不会因为太湿而烂根。
琅琊县今年大旱,数月之中滴雨不下,别说洗地,就连播种亦不可能。
然而今天神仙助白蛇化蛟,灵蛟又舍身为琅琊县布雨,结果竟然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豪雨!
此雨一下,海水侵蚀所渗入田土之中的盐分,深层的便会随水一同渗入地下,浅层的便会被雨水冲刷而出,并且顺着各种溪流,重归大海!
“若是年年如此,吾等琅琊县亦成风调雨顺之地矣。”一名乡老神往地开口。
“勿得贪婪!”相老在乡老中亦是德高望重,兼之年已五十,为最长者。他板着脸教训道。
只是一边教训,他一边下意识地看了琅玡台中央一眼。
琅玡台因为年久,中间已经凹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坑。
而那条灵蛟此时便在水坑中玩得不亦乐乎。
“若是神仙与灵蛟在此地常住……”他下意识地开口。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少端突然一步跨下琅玡台,不顾泥泞,直接顺着台侧的斜坡滑下。
“少端何往?”相老下意识地开口。
“神仙与灵蛟是否常住,乃是今后之事。今年之耕种,却是今天便必须要敲定之事!”少端头也不回。
而相老也反应了过来,下了大雨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必须要挖掘水渠,让田地不能被淹掉。但是又不能让宝贵的雨水白白流走,所以亦需要顺着流水挖蓄水之地。
此皆需要大量青壮劳力,而琅琊县的青壮,此时尚在修建石道!
如此豪雨,纵使再残民之吏,亦不得不停工休息,因为地面必然已经泥泞到无法行人。
少端此去,显然正是去工地里把青壮叫回来!
“吾等亦要赶紧回县中!”
相老当机立断:“如此豪雨,吾等一要看顾各村寨房屋,二要让妇孺们亦做好准备,待雨一停,立刻下田挖渠以养墒情!”
“尔二人腿脚灵便,率先回去通知!”他一指之前扶自己上山的两名稚子。
农夫之子自然知播种之重要性,顶着天上豪雨亡命而奔,乡老们亦勉力朝琅玡台下爬去。
此番激动人心景象,在这雨水中不减丝毫热情,众人尽显畅快。
天时不等人!
……
距离琅玡台五里处,有一处营地。
此处原本有无数低矮的窝棚,此时已经有大半被水冲垮,原本乡民们挖下去作为容身之所的浅坑,已经化作无数小水坑。
然而此时却无人去管这些窝棚,纵使是窝棚的主人,亦顾不得自己那点可怜的毛毡乃至粮食等物被水冲走,而是面色狂喜地站在原地,仰天贪婪地感受着雨水砸在脸上的感觉。
他们尽是琅琊县的青壮,虽然此时尚在服徭役,然而关心的依然是田土,以及家中父母妻儿衣食。
“如此大雨,可以播种矣!”
“某全家今年不为饿殍,反得饱食!”
“天不绝吾琅琊县!”
无数欢呼声响起,不少乡民们不顾瓢泼大雨,虔诚跪于泥水之中叩拜。
而原本负责监工之秦兵手中的鞭子亦不再举起,而是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看向自己最高的长官,曲蜩。
曲蜩此时则是呆呆地站在牛皮营帐口,脸色阴沉,却有一丝疑惑。
他乃是曲长,率一曲之兵监工采石铺设石道之事。秦时军法极其严苛,军中无一尸位素餐之徒,能够晋升者,皆为作战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