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大宅子,虽然大,却大而空虚。
一路进来。
武悼愣是没有看见多少侍女仆从,满庭的花草打理得也是极为潦草,好像是随意修建后就丢在了那里,让其自由生长,等需要的时候再来修建就是了,丝毫没有商贾富户应有的生活享受。
仿佛正如外人所说的那般,沈天河这个从底层货郎白手起家的贱骨头,是不会享受,反而是不心疼钱的主,全部都拿去做善事了。
靴子踩在落叶上的干燥枯死声,带着一股淡淡的不详气息,好像是一个垂死之人正在用力的挽回一切,但结果就如这落叶一般,是不可挽回的。
不仅如此,在进入沈家的大宅后。
一种熟悉感弥漫上武悼的心头。
从沈天河的身上,他感受到了淡淡的阴鬼气息残留,并且每每看向沈天河这个人时,总有一种对方非常虚浮的感觉。沈天河这个人,好像就和眼前的沈家大宅一样,庞大却给人摇摇欲坠感。
回想起在车上所看的资料。
武悼心中对于沈天河这个人已经有了五六分了解。
但具体还是得详谈观察后再说。
沈天河带着武悼来到了一处荷花台附近,邀请着武悼先行坐下。
“府上没多少人,愿意伺候我的,大多是受了我的恩情,希望报答我的,武校尉莫要见怪,其实我也不喜欢别人伺候着我的。”轮椅上的沈天河拱手作揖,随后是挥手让身后的仆人先下去。
“沈老爷的生活方式武某自然不会指手画脚。”
武悼客客气气的拱手还礼。
倒不是他有求于人,而是沈天河的仁义名声值得他客气。哪怕对方撒善款是有原因,却也不能否认有许多人家因为沈天河得以存活,至少这个传奇富商在武悼的直觉中,并不厌恶鄙夷就是了。
“武校尉是敞亮人,沈某自然也不掖着藏着。那张画像,若是武校尉你早来一个月,我是白送你都没问题,现如今确实不行了。”
沈天河开门见山。
武悼在拜帖中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自己就是为了神人画像而来。
“是何原因?”
“画像已不在我的手中,而是被人取走了,并且当时起了点争执,害的那画像被烧毁了一半。”沈天河脸上闪过一丝无可奈何,能看得出他是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后面的事情继续说出。
沈天河的微表情,对于武悼这个感知超群的启藏武者来说是藏不住的,他可以确定对方没有撒谎,也对自己此行不是那么顺利有了心理预估。
画像烧毁一半没问题。
只要不是烧成灰,直接被吹散了,武悼寻思劫种应该都能救回来。
“沈老爷可愿将画像中领悟之心法,借由武某一观?”武悼换了一个思路,没有着急询问其中缘由。
“自然是可以的。”
沈天河预料到了武悼会有这份请求,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武悼接过来翻开观阅。
里面的内容确实是一篇心法,但内容上对武悼来说几乎没有什么作用,这心法更像是沈天河的结合神人画像的狂想,甚至还掺杂了一些佛门地狱之说,似乎是要弄一个佛门苦观出来。
作为一个脚踏实地的武者。
武悼寻思,要是真的有人按照这心法开练,结果就是要么疯魔要么成佛,不管是哪种,最终都是不做人的。
所以他果断放弃了继续观阅的念头,直接合上后交还给了沈天河。
“这心法……”
“就是一个笑话,是我沈某人的癫狂之想罢了。”沈天河淡淡一笑,用了更直接锐利的话语来说出了武悼想说的话。
不过武悼听起来,倒是觉得有人和他这样说过一般。
沈天河轻咳了一声,他明明是一个活人,却给不了他人多少生机感。过了片刻,像是完成了思考,做出某种决定。
“武校尉,那画像,你是真的势在必得吗?若是的话,沈某人愿意将一切告知于伱,由你来定夺是否愿意帮沈某这个忙。”
“不满阁下,那对我确实十分重要。”
“那我希望武校尉你能帮我杀一个人。”
“谁?”
“让我得到这泼天富贵的人!”原本死气沉沉的沈天河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也只有这一刻,他给人的感觉才不像是一个死人,而是一个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索命怨魂,就算是死也要拖人下地狱。
武悼这边很快是听到了沈天河这位传奇富商自述的故事。
沈天河找过玄门中人求助。
这是他发迹之后的事情,那位玄门中人直言,沈天河是大器晚成的命格,但却被人偷天换日易命,强行改成了聚宝盆之命。一饮一啄,皆有定数,沈天河这么一改,可以粗暴的理解为他人生的前后都有了问题。
中年丧妻丧子,孤苦伶仃,无法可救。
而帮助沈天河改命的那个人,是他二十岁那年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