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王的印象里。
周钰一直是一个谦谦君子的形象。
如今,依旧如此。
但周钰在晋王死后,这么快便转变了心态,话里话外以他为尊,还是让康王觉得十分诧异。
换作以前,康王会直接说明自己的疑心,但如今,他时刻严格要求自己,不会说话不要乱说,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你去了封地以后,只要将封地治理好,也算是对父皇的尽孝。”
康王只是客套地说了这句话,便走到了周钰比划的位置,对着棺材默默在心里念叨了几句。
谁也不知道康王站在棺材前在想什么。
就像。
谁也不知道,周钰到底是因为形势所迫,才会表现出归顺康王的意思,还是为了大兴的利益,才在办完丧事之后,不顾安家的阻拦,拖家带口火速离开京城,前往封地。
哪怕日后有任何的变故。
周钰始终遵循着“无召不得入京”的旨意。
直到终老。
而在周钰带着晋王府离开京城后。
晋王派化作鸟兽散。
原本洛河道,因为晋王当甩手掌柜,而引起的骚乱,在晋王死讯传至以后,那些快要激起民变的“土匪”和“强盗”,一夜之间也不见了。
但韩刺史并没有放弃追查他们下落的意思。
哪怕边境战事吃紧,依旧手段严厉地整顿内吏。
周乾知道洛河道的烂摊子和晋王有关。
但没想到晋王的死,会引起这样大的转变。
当周乾收到韩守仁送来的急奏,询问那些涉事官员要如何处置时。
他在桌子前空坐了半夜,最后用朱笔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斩立决。
夷三族。
越是动荡之时,越要施以重刑。
让那些还抱有侥幸心理,还想趁着动乱之时,行贪污搜刮民脂民膏的朝臣们明白。
他的底细在哪里。
批完韩守仁的奏折。
周乾拿起边关的宫中密探,调查边境村庄里应外合,蒙骗当地村民和官员数年的北狄人,从何而来。
当看到“晋王”两个字眼时,周乾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陛下,快喝口水润润嗓子,可是暖气开得太足……陛下!”
苏培元刚将茶递到跟前,看到周乾手心里的血迹,吓得惊呼一声,引来殿门口值守的小太监们纷纷投来目光。
“朕无事,只是一时气血攻心而已。”
周乾喝了口温茶,慢慢地抚平了激荡起伏的胸口,眼神空洞地盯着头顶上方的顶梁柱。
脑中闪过了许多以前的画面。
他记得晋王小时候,曾在这里赖着不走,看他批阅奏折时,他曾让晋王坐在他肩头。
晋王当时伸长了手想去够那根本够不着的顶梁柱时,曾说过。
“有父皇的托举,我就算摔倒了也不怕!”
“晋王啊,早知道你对这个皇位,在废太子之时,便已觊觎良久,朕还不如当初让你与废太子一道竞争,说不定,以你的谋事和耐心还有那比朕还强大的野心,更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龙战于野,一统西域。”
苏培元听到这番话,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不敢苟同。
就在他以为陛下是在怀念晋王的好的时候。
却听周乾突然厉声说道:“传朕旨意,将静皇贵妃送去晋王封地,着兵部查抄安宝楼历年来与西域各国的生意往来!北狄借安宝楼之便,派送众细作渗透我大兴,安家虽不知情,却犯了重错,所有知情人,流放三千里,三族内不得入仕!咳咳……”
伴随着静皇贵妃被送入晋王的封地,幻想着借助周钰皇孙身份,与宫内里应外合,一旦事情有变,便推周钰登基上位的安家人,彻底失去了翻盘的希望。
不少人想着转投康王门下,但由于康王以前的做派,也不敢去热脸贴了冷屁股还白跑一趟。
直到兵部任命下来。
以前与康王有过节并且个人作风,不合康王的一位将领,由康王举荐,才得到重用的事情传播开来。
康王府没过两日,又重新换了一个门槛。
这次的门槛为了防止踏破,直接削平至仅三寸。
同时。
康王广邀有志之士,在春闱未举办时,先行在京郊或关内道,于成易和秦风澜等人创办的村学里教书育人。
后又推广华易手札里可以公开流传的内容,在文人士子之间广受好评。
与此同时。
康王封地中烟草成活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城。
封地再次创收。
康王却优先提议,将烟草种子发放到民间再收回的方式来种植,既能普惠民众,促进民众开垦荒地,还能够节约朝廷名下的耕地被占用。
战时的耕地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