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爷真是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来了。” 周静娴也没卖关子。 她知道皇爷爷派人在郡主府盯着。 但根据她身边龙卫的说法来看,宁先生对于这个葫芦琉璃根本不满意。 恐怕那些远观的皇宫侍卫,也只是以为烧制失败,并未向宫中来报,否则不必等她前来,只怕皇爷爷已找了个理由前往郡主府查看了。 而周乾的表现,也验证了她的猜测。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周乾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收敛了脸上慈祥的笑意,板起脸说道:“静娴丫头,事关重大,你可不能为了哄皇爷爷开心乱说,是不是烧制出来了,但烧制失败了?” “宁先生说没有达到他的想法。” 那就对了。 周乾暗中叹息一声:果然期待越高,就会越失望。 他正想再说几句话鼓励一下静娴丫头,好让宁无恙锲而不舍地去尝试时。 周静娴已经把布袋拿开,露出了黄澄澄的葫芦琉璃。 殿外微光入内,打在葫芦琉璃上面,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像极了那耀眼的黄金一般。 它的光芒虽不及黄金,但此时在周乾的眼里,可比黄金珍贵多了! 这么一块黄金最多值几千两。 可这么一个烧制好的极品琉璃,价值超十万两! 特别是这工艺,更是结合了大兴的文化底蕴,比那楼兰的外来品审美,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静娴丫头,这就是宁无恙说的,没有达到他理想的失败品?” 哪怕是见识过许多风浪的周乾,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说话时声音依旧带着颤意。 而对于皇爷爷的这种表现,周静娴能够理解。 因为当她看到这件葫芦琉璃时,也是十分的激动,而当龙卫说这是失败品的时候,她同样不理解。 但这就是事实。 “宁先生说这件琉璃只是试制,而且是他吹制出来的,其中有许多小瑕疵,所以他差龙卫将这件失败品拿给我,让我去工部调派了一批适合烧制琉璃的工匠,孙女先斩后奏,先派人去了郡主府才来禀报,还望皇爷爷恕罪。” 恕罪? 周乾哈哈大笑道:“静娴丫头你看上去,有时候像是不懂人情世故似的,但对于大事把控,在皇爷爷看来还未做错过任何事,你做得对,碰到这种情况,就应该先斩后奏,不能耽误宁无恙的工夫。”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周静娴,并伸出手去。 周静娴一下子领悟到了他的意思,拱手将葫芦琉璃送上。 周乾颤抖着双手接过这件大兴自制的琉璃摆件,伸手摸着葫芦底下那光滑圆润的表面,不禁朝着摆架上的那尊雕龙琉璃看去。 那尊雕龙琉璃据说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制造出来的,可它的外形不如这个葫芦一般圆润不说,内里也没有这个葫芦那么通透。 虽说这个葫芦内里确实有不均匀的亮点,但更因这样,反倒多添了一种聚集光辉的质感。 周乾不停地盘着手里的葫芦,对它是爱不释手,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还未意识到。 苏培元见状,连忙跪地道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宁先生的失败品都敌得过安宝楼卖的极品琉璃摆件,我们大兴琉璃取代楼兰琉璃的位置,指日可待!” “嘘!先别声张,这只是失败品,等到真正的成功时,再道喜也不迟。” 周乾脸上志得意满的表情,让他嘴上的这套说辞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好在苏培元只是锦上添花助助兴,对于陛下的谦虚之道,他也是连忙低声道着“是是”,顺势走到殿门口,将殿门关上,以防机密外泄。 周静娴直到殿门关上,才意识到皇爷爷与苏培元之间有多默契。 更明白了皇爷爷对于琉璃的期待,可能不仅限于烧制成功。 想到今日早朝时参奏她的那些朝臣,恨不得把她生吞了,再把她身上穿着的工部监造官的特制朝服扒下去的情景,她隐隐约约察觉到皇爷爷的意图,但由于思维习惯的关系,暂时还理不清其中的深意。 罢了。 她根本不擅长做这些权谋之事,还是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即可。 “皇爷爷,失败品你也看过了,若你喜欢这种葫芦摆件,我回头再让工匠们给你做一个完美的?” “不必。” 周乾双手把玩着葫芦,干脆摇头以示拒绝了这个提议。